王珪燾 薛收元超 元敬 稷 伯陽 馬周載 韋挺待價 武 萬石
王珪字叔玠。祖僧辯,梁太尉、尚書令。父顗,北齊樂陵郡太守。世居郿。性沈澹,志量隱正,恬於所遇,交不苟合。隋開皇十三年,召入祕書內省,讎定群書,為太常治禮郎。季父頗,通儒有鑒裁,尤所器許。頗坐漢王諒反,誅,珪亡命南山十餘年。
高祖入關,李綱薦署世子府諮議參軍事。建成為皇太子,授中舍人,遷中允,禮遇良厚。太子與秦王有隙,帝責珪不能輔導,流巂州。太子已誅,太宗召為諫議大夫。帝嘗曰:「正主御邪臣,不可以致治;正臣事邪主,亦不可以致治。唯君臣同德,則海內安。朕雖不明,幸諸公數相諫正,庶致天下於平。」珪進曰:「古者,天子有爭臣七人,諫不用,則相繼以死。今陛下開聖德,收采芻言,臣願竭狂瞽,佐萬分一。」帝可,乃詔諫官隨中書、門下及三品官入閤。珪推誠納善,每存規益,帝益任之。封永寧縣男、黃門侍郎,遷侍中。
它日進見,有美人侍帝側,本廬江王瑗姬也。帝指之曰:「廬江不道,賊其夫而納其室,何有不亡乎?」珪避席曰:「陛下以廬江為是邪?非邪?」帝曰:「殺人而取妻,乃問朕是非,何也?」對曰:「臣聞齊桓公之郭,問父老曰:『郭何故亡?』曰:『以其善善而惡惡也。』公曰:『若子之言,乃賢君也,何至於亡?』父老曰:『不然,郭君善善不能用,惡惡不能去,所以亡。』今陛下知廬江之亡,其姬尚在,竊謂陛下以為是。審知其非,所謂知惡而不去也。」帝嗟美其言。
帝使太常少卿祖孝孫以樂律授宮中音家,伎不進,數被讓。珪與溫彥博同進曰:「孝孫,脩謹士,陛下使教女樂,又責譙之,天下其以士為輕乎!」帝怒曰:「卿皆我腹心,乃附下罔上,為人游說邪?」彥博懼,謝罪,珪不謝,曰:「臣本事前宮,罪當死,陛下矜其性命,引置樞密,責以忠效。今疑臣以私,是陛下負臣,臣不負陛下。」帝默然慚,遂罷。明日,語房玄齡曰:「昔武王不用夷、齊,宣王殺杜伯,自古帝王納諫固難矣。朕夙夜庶幾于前聖,昨責珪等,痛自悔,公等勿懲是不進諫也!」
時珪與玄齡、李靖、溫彥博、戴冑、魏徵同輔政。帝以珪善人物,且知言,因謂曰:「卿標鑒通晤,為朕言玄齡等材,且自謂孰與諸子賢?」對曰:「孜孜奉國,知無不為,臣不如玄齡;兼資文武,出將入相,臣不如靖;敷奏詳明,出納惟允,臣不如彥博;濟繁治劇,眾務必舉,臣不如冑;以諫諍為心,恥君不及堯、舜,臣不如徵。至潔濁揚清,疾惡好善,臣於數子有一日之長。」帝稱善。而玄齡等亦以為盡己所長,謂之確論。
進封郡公。坐漏禁近語,左除同州刺史。帝念名臣,俄召拜禮部尚書兼魏王泰師。王見之,為先拜,珪亦以師自居。王問珪何以為忠孝,珪曰:「陛下,王之君,事思盡忠;陛下,王之父,事思盡孝。忠孝可以立身,可以成名。」王曰:「忠孝既聞命矣,願聞所習。」珪曰:「漢東平王蒼稱『為善最樂』,願王志之。」帝聞,喜曰「兒可以無過矣!」
子敬直,尚南平公主。是時,諸主下嫁,以帝女貴,未嘗行見舅姑禮。珪曰:「主上循法度,吾當受公主謁見,豈為身榮,將以成國家之美。」於是,與夫人坐堂上,主執笲盥饋乃退。其後公主降,有舅姑者備禮,本於珪。
十三年,病,帝遣公主就第省視,復遣民部尚書唐儉增損藥膳。卒,年六十九。帝素服哭別次。詔魏王率百官臨哭,贈吏部尚書,謚曰懿。
珪少孤且貧,人或饋遺,初無讓。及貴,厚報之,雖已亡,必酬贍其家。性不苛察,臨官務舉綱維,去甚不可者,至僕妾亦不見喜慍。奉寡嫂,家事咨而後行。教撫孤姪,雖其子不過也。宗族匱乏,周卹之,薄於自奉。獨不作家廟,四時祭于寢,為有司所劾,帝為立廟媿之,不罪也。世以珪儉不中禮,少之。
始,隱居時,與房玄齡、杜如晦善,母李嘗曰:「而必貴,然未知所與游者何如人,而試與偕來。」會玄齡等過其家,李闚大驚,敕具酒食,歡盡日,喜曰:「二客公輔才,汝貴不疑。」
燾,性至孝,為徐州司馬。母有疾,彌年不廢帶,視絮湯劑。數從高醫游,遂窮其術,因以所學作書,號外臺祕要,討繹精明,世寶焉。歷給事中、鄴郡太守,治聞於時。旭,見酷吏傳。
薛收字伯褒,蒲州汾陰人。隋內史侍郎道衡子也,出繼從父孺。年十二,能屬文。以父不得死於隋,不肯仕,郡舉秀才,不應。聞高祖興,遁入首陽山,將應義舉。通守堯君素覺之,迎置其母城中,收不得去。及君素東連王世充,遂挺身歸國。房玄齡亟言之秦王,王召見,問方略,所對合旨,授府主簿,判陝東大行臺金部郎中。是時方討世充,軍事繁綜,收為書檄露布,或馬上占辭,該敏如素構,初不竄定。
竇建德來援,諸將爭言斂軍以觀賊形勢,收獨曰:「不然。世充據東都,府庫盈衍,其兵皆江淮選卒,正苦乏食爾,是以求戰不得,為我所持。今建德身總眾以來,必飛轂轉糧,更相資哺。兩賊連固,則伊、洛間勝負未可歲月定也。不若勒諸將嚴兵締壘,浚其溝防,戒毋出兵。大王親督精銳據成皋,厲兵按甲,邀建德路。彼以疾老,當吾堂堂之鋒,一戰必舉。不旬日,二賊可縛致麾下矣。」王曰:「善。」遂禽建德,降世充。
王入觀隋宮室,且嘆煬帝無道,殫人力以事夸侈。收進曰:「峻宇彫牆,殷辛以亡;土階茅茨,唐堯以昌。始皇興阿房而秦禍速,文帝罷露臺而漢祚永。後主曾不是察,奢虐是矜,死一夫之手,為後世笑,何此之能保哉?」王重其言。俄授天策府記室參軍。從平劉黑闥,封汾陰縣男。嘗上書諫王止畋獵,王答曰:「覽所陳,知成我者卿也。明珠兼乘,未若一言,今賜黃金四十挺。」
武德七年,寢疾,王遣使臨問,相望於道。命輿疾至府,親舉袂撫之,論敘生平,感激涕泗。卒,年三十三。王哭之慟,與其從兄子元敬書曰:「吾與伯褒共軍旅間,何嘗不驅馳經略,款曲襟抱,豈期一朝成千古也。且家素貧而子幼,善撫安之,以慰吾懷。」因遣使弔祭,贈帛三百段。其後圖學士像,歎其早死不得與。既即位,語房玄齡曰:「收若在,朕當以中書令處之。」又嘗夢收如平生,賜其家粟、帛。貞觀七年,贈定州刺史。永徽中,又贈太常卿,陪葬昭陵。
子元超,九歲襲爵。及長,好學,善屬文。尚巢王女和靜縣主,累授太子舍人。高宗即位,遷給事中,數上書陳當世得失,帝嘉納。轉中書舍人、弘文館學士。省中有盤石,道衡為侍郎時,常據以草制,元超每見輒泫然流涕。以母喪解,奪服授黃門侍郎、檢校太子左庶子。所薦豪俊士,若任希古、高智周、郭正一、王義方、孟利貞、鄭祖玄、鄧玄挺、崔融等,皆以才自名於時。
累拜東臺侍郎。李義府流巂州,舊制,流人不得乘馬,元超為請,坐貶簡州刺史。歲餘,又坐與上官儀文章款密,流巂州。上元初,赦還,拜正諫大夫。三年,遷中書侍郎、同中書門下三品。
帝校獵溫泉,諸蕃酋長得持弓矢從。元超奏:「夷狄野心,而使挾兵在圍中,非所宜。」帝納可。嘗宴諸王,召元超與,從容謂曰:「任卿中書,寧藉多人哉!」俄拜中書令兼左庶子。帝幸東都,留輔太子監國,手敕曰:「朕留卿,若失一臂。顧太子未習庶務,關中事,卿悉專之。」時太子射獵,詔得入禁殁,故太子稍怠政事。元超諫曰:「內苑之地,繚叢薄,冒翳薈,絕磴險塗。殿下截輕禽,逐狡兔,銜橛之變,詎無可虞?又戶奴多反逆餘族,或夷狄遺醜,使兇謀竊發,將何以禦哉?夫為人子者,不登高,不臨深,謂其近危辱也。天皇所賜書戒丁寧,惟殿下罷馳射之勞,留情墳典,豈不美歟!」帝知之,遣使厚賜慰其意,召太子還東都。
帝疾劇,政出武后。因陽喑,乞骸骨。加金紫光祿大夫。卒,年六十二,贈光祿大夫、秦州都督,陪葬乾陵。
元敬,隋選部郎邁之子,與收及收族兄德音齊名,世稱「河東三鳳」。各本「及」下原無「收」字。按北史卷三六及隋書卷五七薛道衡傳俱云收為道衡子(本卷上文同),德音為道衡從子,是德音與收為從兄弟。舊書卷七三薛元敬傳正作「收族兄德音」,據補。收為長離,德音為鸑鷟,元敬年最少,為鵷鶵。武德中,為祕書郎、天策府參軍,直記室、文學館學士。是時,收與房、杜處心腹之寄,更相結附。元敬謹畏,未嘗申款曲。如晦嘆曰:「小記室不可得而親,不可得而疏!」秦王為皇太子,除舍人。於是軍國之務總於東宮,而元敬掌文翰,號稱職。卒于官。
稷字嗣通,道衡曾孫。擢進士第。累遷禮部郎中、中書舍人,與從祖兄曜更踐兩省,俱以辭章自名。景龍末,為諫議大夫、昭文館學士。初,貞觀、永徽間,虞世南、褚遂良以書顓家,後莫能繼。稷外祖魏徵家多藏虞、褚書,故銳精臨倣,結體遒麗,遂以書名天下。畫又絕品。
睿宗在藩,喜之,以其子伯陽尚仙源公主。及踐阼,遷太常少卿,封晉國公,實封三百戶。會鍾紹京為中書令,稷諷使讓,因入言於帝曰:「紹京本胥史,無素才望,今特以勳進,師長百僚,恐非朝廷具瞻之美。」帝然之,遂許紹京讓,改戶部尚書。翌日,遷稷黃門侍郎,參知機務。與崔日用數爭事帝前,罷為左散騎常侍。歷太子少保、禮部尚書。帝以翊贊功,每召入宮中與決事,恩絕群臣。竇懷貞誅,稷以知本謀,賜死萬年獄,年六十五。
伯陽為駙馬都尉、安邑郡公,別食實封四百戶。稷死,坐貶晉州員外別駕,又流嶺表,自殺。
馬周字賓王,博州茌平人。少孤,家窶狹。嗜學,善詩、春秋。資曠邁,鄉人以無細謹,薄之。武德中,補州助教,不治事。刺史達奚恕數咎讓,周乃去,客密州。趙仁本高其才,厚以裝,使入關。留客汴,為浚儀令崔賢所辱,遂感激而西,舍新豐,逆旅主人不之顧,周命酒一斗八升,悠然獨酌,眾異之。至長安,舍中郎將常何家。
貞觀五年,詔百官言得失。何,武人,不涉學,周為條二十餘事,皆當世所切。太宗怪問何,何曰:「此非臣所能,家客馬周教臣言之。客,忠孝人也。」帝即召之,間未至,遣使者四輩敦趣。及謁見,與語,帝大悅,詔直門下省。明年,拜監察御史,奉使稱職。帝以何得人,賜帛三百段。周上疏曰:
周善敷奏,機辯明銳,動中事會,裁處周密,時譽歸之。帝每曰:「我蹔不見周即思之。」岑文本謂所親曰:「馬君論事,會文切理,無一言可損益,聽之纚纚,令人忘倦。蘇、張、終、賈正應此耳。然鳶肩火色,騰上必速,恐不能久。」俄遷治書侍御史,兼知諫議大夫,檢校晉王府長史。王為皇太子,拜中書侍郎,兼太子右庶子。十八年,遷中書令,猶兼庶子。時置太子司議郎,帝高其除。周歎曰:「恨吾資品妄高,不得歷此官。」帝征遼,留輔太子定州。及還,攝吏部尚書,進銀青光祿大夫。帝嘗以飛白書賜周曰:「鸞鳳沖霄,必假羽翼;股肱之寄,要在忠力。」
周病消渴連年,帝幸翠微宮,求勝地為構第,每詔尚食具膳,上醫使者視護,躬為調藥,太子問疾。疾甚,周取所上章奏悉焚之,曰:「管、晏暴君之過,取身後名,吾不為也!」二十二年卒,年四十八,贈幽州都督,陪葬昭陵。
初,帝遇周厚,周頗自負。為御史時,遣人以圖購宅,眾以其興書生,素無貲,皆竊笑。它日,白有佳宅,直二百萬,周遽以聞,詔有司給直,并賜奴婢什物,由是人乃悟。周每行郡縣,食必進雞,小吏訟之。帝曰:「我禁御史食肉,恐州縣廣費,食雞尚何與?」榜吏斥之。及領選,猶廢浚儀令。
先是,京師晨暮傳呼以警眾,後置鼓代之,俗曰「鼕鼕鼓」;品官舊服止黃紫,於是三品服紫,四品五品朱,六品七品綠,八品九品青;城門入由左,出由右;飛驛以達警急;納居人地租;宿衛大小番直;截驛馬尾;城門、衛舍、守捉士,月散配諸縣,各取一,以防其過:皆周建白。自周亡,帝思之甚,將假方士術求見其儀形。高宗即位,追贈尚書右僕射、高唐縣公。垂拱中,配享高宗廟庭。
子載,咸亨中為司列少常伯,與裴行儉分掌選事,言吏部者稱裴、馬焉。終雍州長史。
贊曰:周之遇太宗,顧不異哉!由一介草茅言天下事,若素宦于朝、明習憲章者,非王佐才,疇以及茲?其自視與築巖、釣渭亦何以異!跡夫帝銳于立事,而周所建皆切一時,以明佐聖,故君宰間不膠漆而固,恨相得晚,宜矣。然周才不逮傅說、呂望,使後世未有述焉,惜乎!
韋挺,京兆萬年人。父沖,仕隋為民部尚書。挺少與隱太子善,高祖平京師,署隴西公府祭酒。累遷太子左衛驃騎,檢校左衛率。太子遇之厚,宮臣無與比。武德七年,帝避暑仁智宮。或言太子與宮臣謀逆,又慶州刺史楊文幹坐大逆誅,辭連東宮,帝專責宮臣,由是挺與杜淹、王珪等皆流越巂。未幾,召拜主爵郎中。貞觀初,王珪數薦之,遷尚書右丞。歷吏部、黃門侍郎,拜御史大夫、扶陽縣男。太宗謂挺曰:「卿之任大夫,獨朕意,左右無為卿地者!」挺曰:「臣駑下,不足以辱高位,且非勳非舊,而在藩邸故僚上,願後臣以勸立功者。」不聽。
是時承隋大亂,風俗薄惡,人不知教。挺上疏曰:「父母之恩,昊天罔極;創巨之痛,終身何已。今衣冠士族,辰日不哭,謂為重喪;親賓來弔,輒不臨舉。又閭里細人,每有重喪,不即發問,先造邑社,待營辦具,乃始發哀。至假車乘,雇棺槨,以榮送葬。既葬,鄰伍會集,相與酣醉,名曰出孝。夫婦之道,王化所基,故有三日不息燭、不舉樂之感。今昏嫁之初,雜奏絲竹,以窮宴歡。官司習俗,弗為條禁。望一切懲革,申明禮憲。」俄復為黃門侍郎,兼魏王泰府事。時泰有寵,太子多過失,帝密欲廢立,語杜正倫,正倫以漏言貶。帝謂挺曰:「不忍復置卿于法。」改太常卿。
初,挺為大夫時,馬周為監察御史,挺不甚禮。及周為中書令,帝欲湔拭用之,周言挺佷于自用,非宰相器,遂止。帝將討遼東,擇主餉運者。周言挺才任粗使,帝謂然。挺父故為營州總管,嘗經略高麗,故札藏家,挺上之。帝悅曰:「自幽距遼二千里無州縣,吾軍靡所仰食,卿為朕圖之。苟吾軍用不乏,是公之功。其自擇文武官四品十人為子使,取幽、易、平三州銳士若馬各二百以從。」即詔河北列州皆取挺節度,許以便宜。帝親解貂裘及中廄馬賜之。挺遣燕州司馬王安德行渠,作漕艫轉糧,自桑乾水抵盧思臺,行八百里,渠塞不可通。挺以方苦寒,未可進,遂下米臺側,廥之,待凍泮乃運以為解。即上言:「度王師至,食且足。」帝不悅曰:「兵寧拙速,無工遲。我明年師出,挺乃度它歲運,何哉?」即詔繁畤令韋懷質馳按。懷質還劾:「挺在幽州,日置酒,弗憂職,不前視渠長利,即造船行粟,綿八百里,乃悟非是,欲進則不得,還且水涸。六師所須,恐不如陛下之素。」帝怒,遣將作少監李道裕代之。敕治書侍御史唐臨馳傳,械挺赴洛陽,廢為民,使白衣從。
帝破蓋牟城,詔挺將兵鎮守,示復用。城與賊新城接,日夜轉鬥無休時。挺以失職,內不平,作書謝所善公孫常。常,善數者也,以他事繫,投繯死。索橐中得挺書,言所屯危蹙,意怨望,貶象州刺史。歲餘卒,年五十八。
待價,初為左千牛備身,永徽中,江夏王道宗得罪,待價以婿貶盧龍府果毅。時將軍辛文陵招慰高麗,次吐護真水,為虜所襲,待價與中郎將薛仁貴率所部兵殺之,「殺之」,舊書卷七七韋待價傳作「救之」。文陵亦苦戰,遂免。待價重創,矢著左足,隱不言,卒以疾免。起為蘭州刺史。吐蕃盜邊,高宗以沛王賢為涼州大都督,而待價為司馬。俄遷肅州刺史,以功召拜右武衛將軍。儀鳳三年,吐蕃復入寇,以待價檢校涼州都督,兼知鎮守兵馬事。召還,封扶陽侯。
武后臨朝,攝司空,護營乾陵,改天官尚書、同鳳閣鸞臺三品。待價起武力,典選無銓總才,故朝野共蚩薄之。俄為燕然道行軍大總管,禦突厥。踰年還,拜文昌右相、同鳳閣鸞臺三品。不自安,累表辭職,不聽。且請盡力行陣,許之,於是拜安息道行軍大總管,督三十六總管以討吐蕃,進爵公。軍至寅識迦河,與吐蕃合戰,勝負略相當。會其副閻溫古逗留,又天大寒,待價不善撫御,師人多死,餉道乏,乃旋師頓高昌。后大怒,斬溫古,流待價繡州,卒。
武,少孤。年十一,廕補右千牛,累遷長安丞。德宗幸梁州,委妻子奔行在,除殿中侍御史。戶部侍郎元琇為水陸轉運使,表武以倉部員外郎充判官。謀不用,杜門數月而琇敗。轉刑部員外郎。是時,帝以反正告郊廟,大兵後,典章苟完,執事者時時咨武。武酌宜約用,得禮之衷,群司奉焉。
後為絳州刺史,鑿汾水灌田萬三千餘頃,璽書勞勉。憲宗時,入為京兆尹,護治豐陵,未成,卒,贈吏部尚書。
萬石,頗涉學,善音律。上元中,遷累太常少卿。當時郊廟燕會樂曲,皆萬石與太史令姚元辯增損之,號任職。始,萬石奏「太樂博士弟子遭喪者,先無它業,請以卒哭追集」。侍御史劉思立劾奏萬石曰:「移風易俗,莫善於樂;睦親化人,莫善於孝。所以三年之禮,天下通喪。今遣音聲人釋服為樂,帶絰治音,豈以小人不能執禮,遂欲約為非法?萬石官太常,首紊風化,請付吏論罪。」高宗方委任萬石,罷其奏。後知吏部選事,卒于官。
贊曰:王者用人非難,盡其才之為難。觀太宗之責任也,謀斯從,言斯聽,才斯奮,洞然不疑,故人臣未始遺力,天子高拱操成功,致太平矣。始皆奮亡命布衣,嬪然列置上袞。薛收雖蚤夭,帝本以中書令待之。御臣之方,顧不善哉!挺晚節流落,蓋有致而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