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安都,字休達,河東汾陰人也。父廣,司馬德宗上黨太守。安都少驍勇,善騎射,頗結輕俠,諸兄患之。安都乃求以一身分出,不取片資,兄許之,居於別廄。遠近交遊者爭有送遺,馬牛衣服什物充牣其庭。真君五年,與東雍州刺史沮渠秉謀逆,諸本「秉」作「康」。按卷四下世祖紀下太平真君五年七月和卷九九沮渠蒙遜傳都作「沮渠秉」。北史卷三九薛安都傳作「康」,卷九三北涼沮渠氏傳作「季義」。其人本名「秉」,字「季義」,北史避唐諱,改「秉」爲「康」,或稱其字。魏書本皆作「秉」,這裏當是後人據北史改,今回改。事發,奔於劉義隆。後自盧氏入寇弘農,執太守李拔等,遂逼陝城。時秦州刺史杜道生討安都。仍執拔等南遁,及世祖臨江,拔乃得還。
安都在南,以武力見敘,值劉駿起江州,遂以爲將,位至左衛率。劉昶歸降,子業以安都爲平北將軍、徐州刺史,鎮彭城。和平六年,劉彧殺其主子業而自立,群情不協,共立子業弟晉安王子勛,安都與沈文秀、崔道固、常珍奇等舉兵應之。彧遣將張永討安都,安都遣使來降,請兵救援。顯祖召群臣議之,群官咸曰:「昔世祖常有并義隆之心,故親御六軍,遠臨江浦。今江南阻亂,內外離心,安都今者求降,千載一會,機事難遇,時不可逢,取亂侮亡,於是乎在。」顯祖納之。安都又遣第四子道次爲質,并與李敷等書,絡繹相繼。乃遣鎮東大將軍、博陵公尉元,城陽公孔伯恭等率騎一萬赴之。拜安都使持節,散騎常侍,都督徐、南、北兗、青、冀五州、豫州之梁郡諸軍事,鎮南大將軍,徐州刺史,賜爵河東公。
安都以事窘歸國,元等既入彭城,安都乃中悔,謀圖元等,欲還以城叛,會元知之,遂不果發。安都因重貨元等,委罪於女婿裴祖隆,元乃殺祖隆而隱安都謀。
皇興二年,與畢眾敬朝于京師,大見禮重,子姪群從並處上客,皆封侯,至于門生無不收敘焉。又爲起第宅,館宇崇麗,資給甚厚。三年卒。贈本將軍、秦州刺史、河東王,按此傳載安都及其子孫生前曾任、或死後追贈秦州刺史的共五人。疑皆「泰州」之訛。泰州治河東蒲阪,是薛氏本州,當時以官本州刺史爲榮,故祖孫多居此官。若是秦州,和薛氏毫無關係,便不可解。又此州雖或先曾有「秦州」之稱,但此時早已名「泰州」,參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校記泰州條。諡曰康。
子道標,襲爵。太和初,出爲鎮南將軍、平州刺史,治有聲稱。轉相州刺史,將軍如故。復以本將軍爲秦州刺史。十三年卒。
子達,字宗胤,襲,例降爲侯。及開建五等,以安都著勳先朝,封達河東郡開國侯,食邑八百戶。後以河東畿甸,改封華陰縣侯。熙平初,拜奉車都尉,諸本「車」下有「騎」字。按「奉車都尉」見卷一一三官氏志太和前、後職令,「騎」字衍,今刪。出爲漢陽太守。達不樂爲郡,詔聽解。卒。
子承華,襲爵。稍遷司徒從事中郎、河東邑中正。卒於安南將軍、光祿大夫。
道標弟道異,亦以勳爲第一客。早卒。贈寧西將軍、秦州刺史、安邑侯。
道異弟道次。既質京師,拜南中郎將、給事中,賜爵安邑侯,加安遠將軍。出爲安西將軍、秦州刺史、假河南公。太和十五年,爲光祿大夫,卒。
子巒,襲爵,降爲平溫子。尚書郎、秦州刺史、鎮遠將軍、隴西鎮將,帶隴西太守。後爲滎陽太守,遷平北將軍、肆州刺史。所在貪穢,在州彌甚。納賄於司空劉騰,以求美官,未得而騰死。正光五年,莫折念生反於秦州,遣其別帥卜胡、王慶雲等眾寇涇州。肅宗以巒爲持節、光祿大夫、假安南將軍、西道別將,與伊瓫生等討之。進及平涼郡東,與賊交戰,不利,巒等退還。後爲撫軍將軍、汧城大都督,鎮北隴。孝昌二年春,卒於軍。贈征西大將軍、雍州刺史,子如故。
安都從祖弟真度。初與安都南奔,及安都爲徐州,真度爲長史,頗有勇幹,爲其爪牙。從安都來降,爲上客。太和初,賜爵河北侯,加安遠將軍,爲鎮遠將軍、平州刺史,假陽平公。後降侯爲伯,除冠軍將軍。隨駕南討,假平南將軍。久之,除護南蠻校尉、平南將軍、荊州刺史。
蕭賾雍州刺史曹虎之詐降也,詔真度督四將出襄陽,無功而還。後征赭陽,爲房伯玉所敗。有司奏免官爵。高祖詔曰:「真度之罪,誠如所奏。但頃與安都送款彭方,開闢徐宋,外捍沈攸、道成之師,內寧邊境烏合之眾,淮海來服,功頗在茲。言念厥績,每用嘉美,赭陽百敗,何足計也。宜異群將,更申後效。可還其元勳之爵,復除荊州刺史,自餘徽號削奪,進足彰忠,退可明失。」尋除假節、假冠軍將軍、東荊州刺史。
初,遷洛後,真度每獻計於高祖,勸先取樊鄧,後攻南陽,故爲高祖所賞,賜帛一百匹,又加持節,正號冠軍,改封臨晉縣開國公,食邑三百戶。詔曰:「獻忠盡心,人臣令節;標善賞功,有國徽範。故一言可以興邦,片辭可以喪國,得無遠錄前謀,以褒厥善。真度爰自遷京,每在戎役,沔北之計,恒所與聞,知無不言,頗見採納。及六師南邁,朕欲超據新野,群情皆異,真度獨與朕同。撫蠻寧夷,實有勤績,可增邑二百戶。」轉征虜將軍、豫州刺史。
景明初,豫州大飢,真度表曰:「去歲不收,飢饉十五,今又災雪三尺,民人萎餧,無以濟之。臣輒日別出州倉米五十斛爲粥,救其甚者。」詔曰:「真度所表,甚有憂濟百姓之意,宜在拯卹。陳郡儲粟雖復不多,亦可分贍。尚書量賑以聞。」
及裴叔業以壽春內附,詔真度率眾赴之。尋遷華州刺史,將軍如故。未幾,轉荊州刺史,仍本將軍。入爲大司農卿。正始初,除平南將軍、揚州刺史,又以年老,聽子懷吉以本官隨行。蕭衍豫州刺史王超宗率眾圍逼小峴,真度遣兼統軍李叔仁等率步騎擊之。超宗逆來拒戰,叔仁擊破之,俘斬三千。還朝,除金紫光祿大夫,加散騎常侍,又改封敷西縣。永平中卒,年七十四。賻帛四百匹、朝服一襲,贈左光祿大夫,常侍如故,諡曰莊。有子十二人。
嫡子懷徹,襲封。自太常丞,稍遷征虜將軍、中散大夫,又除左將軍、太中大夫。卒於車騎將軍、左光祿大夫。
初,真度有女妓數十人,每集賓客,輒命奏之,絲竹歌舞,不輟於前,盡聲色之適。庶長子懷吉居喪過周,以父妓十餘人并樂器獻之,世宗納焉。
懷吉,好勇有膂力,雖不善書學,亦解達世事。自奉朝請,歷直後寢,領太官令。正始初,爲驃騎將軍,後試守恒農郡。
蕭衍遣眾入寇徐兗,安東邢巒討之,詔懷吉以本任爲巒軍司。永平初,分梁州晉壽爲益州,除征虜將軍、益州刺史。以元愉未平,中山王英爲征東將軍討之,詔懷吉爲英軍司,未發而愉平。蕭衍遣將寇陷郢州之三關,詔英南討,懷吉仍爲軍司。以義陽危急,令懷吉馳驛先赴。時豫州城民白早生殺刺史,以懸瓠入蕭衍,衍將齊苟仁率眾守城,於是自懸瓠以南至于安陸,惟義陽一城而已。懷吉與郢州刺史婁悅督厲將士,且守且戰,卒全義陽,與英討復三關諸戍。後鎮東將軍盧昶救朐山,與賊相持,詔懷吉爲昶軍司。及昶敗,懷吉得不坐。延昌中,以本將軍除梁州刺史。南秦氐反,攻逼武興,懷吉遣長史崔纂、司馬韋弼、別駕范珦擊平之。進號右將軍。正光初,除後將軍、汾州刺史。四年卒。贈平北將軍、并州刺史。
懷吉本不厲清節,及爲汾州,偏有聚納之響。自以支庶,餌誘勝己,共爲婚姻。多攜親戚,悉令同行,兼爲之彌縫,恣其取受。而將勞賓客,曲盡物情,送去迎來,不避寒熱。性少言,每有接對,但默然而退。既指授先期,人馬之數,左右密已記錄。俄而酒饌相尋,芻粟繼至,逮于將別,贈以錢縑,下及冢傭,咸過本望。其延納貴賤若此。
懷朴弟懷景,征南將軍、河東太守、安定男。卒,贈持節、都督北徐兗東徐三州諸軍事、驃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、徐州刺史。
懷景弟懷雋,撫軍將軍、光祿大夫、汾陰男。出爲征南將軍、益州刺史。天平初,代還至梁州,與刺史元羅俱爲蕭衍將蘭欽所擒,送江南。衍見懷雋,謂之曰:「卿父先爲魏荊州,我于時猶在襄陽,且州壤連接,極相知練。卿今至此,當能住乎?若欲還者,亦以禮相遣。」顧謂左右曰:「此家在北,富貴極不可言。」懷雋便乞歸,衍聽還國。興和中卒。
真度諸子既多,其母非一,同產相朋,因有憎愛。興和中,遂致訴列,云以毒藥相害,顯在公府,發揚疵釁。時人恥焉。
畢眾敬,小名捺,東平須昌人。少好弓馬射獵,交結輕果,常於疆境盜掠爲業。劉駿爲徐兗刺史,辟爲部從事。駿既竊號,歷其泰山太守、冗從僕射。
及劉彧殺子業而自立,遣眾敬出詣兗州募人。到彭城,刺史薛安都召與密謀,云:「晉安有上流之名,且孝武第三子,當共卿爲計西從。」乃矯彧命,以眾敬行兗州事,眾敬從之。時兗州刺史殷孝祖留其妻子,率文武二千人赴彧,使司馬劉文石守城。眾敬率眾取瑕丘,殺文石。安都與孝祖先不相協,命眾敬誅孝祖諸子,眾敬不得已,遂殺之。州內悉附,唯東平太守申纂據無鹽城不與之同。及彧平子勛,授纂兗州刺史。會安都引國授軍經其城下,按「授」當是「援」之訛。纂閉門城守,深恨眾敬。會有人發眾敬父墓,遂令其母骸首散落。眾敬發哀行服,拷掠近墓細民,死者十餘人。又疑纂所爲,弟眾愛爲安都長史,亦遣人密至濟陰,掘纂父墓以相報答。
及安都以城入國,眾敬不同其謀。子元賓以母并百口悉在彭城,恐交致禍,日夜啼泣,遣請眾敬,眾敬猶未從之。眾敬先已遣表謝彧,彧授眾敬兗州刺史,而以元賓有他罪,獨不捨之。眾敬拔刀斫柱曰:「皓首之年,唯有此子,今不原貸,何用獨全!」及尉元至,遂以城降。元遣將入城,事定,眾敬悔恚,數日不食。皇興初,就拜散騎常侍、寧南將軍、兗州刺史,賜爵東平公,與中書侍郎李璨對爲刺史。
慕容白曜攻克無鹽,申纂爲亂兵所傷,走出被擒,送於白曜。白曜無殺纂之意,而城中火起,纂創重不能避,爲火所燒死。眾敬聞克無鹽,懼不殺纂,乃與白曜書,并表朝廷,云「家之禍酷,皆由於纂」。聞纂死,乃悅。二年,與薛安都朝于京師,因留之,賜甲第一區。後復爲兗州刺史,將軍如故,徵還京師。
眾敬善自奉養,食膳豐華,必致他方遠味。年已七十,鬢髮皓白,而氣力未衰,跨鞍馳騁,有若少壯。篤於姻類,深有國士之風,張讜之亡,躬往營視,有若至親。太和中,高祖賓禮舊老,眾敬與咸陽公高允引至方山,雖文武奢儉,好尚不同,然亦與允甚相愛敬,接膝談款,有若平生。後以篤老,乞還桑梓,朝廷許之。眾敬臨還,獻真珠璫四具、銀裝劍一口、刺虎矛一枚、仙人文綾一百匹。文明太后、高祖引見於皇信堂,賜以酒饌,車一乘、馬三匹、絹二百匹,勞遣之。十五年十月卒。詔於兗州賜絹一千匹,以供葬事。
子元賓,少而豪俠,有武幹,涉獵書史。爲劉駿正員將軍,與父同建勳誠。及至京師,俱爲上客,賜爵須昌侯,加平遠將軍。後以元賓勳重,拜使持節、平南將軍、兗州刺史,假彭城公。父子相代爲本州,當世榮之。時眾敬以老還鄉,常呼元賓爲使君。每於元賓聽政之時,乘輿出至元賓所,先遣左右敕不聽起,觀其斷決,忻忻然喜見顏色。眾敬善持家業,尤能督課田產,大致儲積。元賓爲政清平,善撫民物,百姓愛樂之。以父憂解任,喪中遙授長兼殿中尚書。其年冬末卒。贈撫軍將軍、衛尉卿,諡曰平。賜帛八百匹。
元賓入國,初娶東平劉氏,有四子,祖朽、祖髦、祖歸、祖旋;賜妻元氏生二子,祖榮、祖暉。祖朽最長,祖暉次祖髦。故事,前妻雖先有子,後賜之妻子皆承嫡。所以劉氏先亡,祖暉不服重;元氏後卒,祖朽等三年終禮。
祖榮早卒。子義允,襲祖爵東平公,例降爲侯。陵江將軍、給事中,卒。子僧安襲。
祖朽,身長八尺,腰帶十圍,歷涉經史,好爲文詠。性寬厚,善與人交。襲父爵須昌侯,例降爲伯。起家員外郎。尚書郎、治書侍御史,加寧遠將軍,本州中正。
正始三年,蕭衍將蕭及先率步騎二萬入寇兗州,及先令別帥角念屯于蒙山。以祖朽爲統軍,假寧朔將軍,隸邢巒討之。祖朽開誘有方,降者相繼。賊出逆戰,祖朽大破之。賊走還柵,祖朽夜又焚擊,賊徒潰散。追討百餘里,斬獲及赴沂水死者四千餘人,斬龍驤將軍矯道儀、寧朔將軍王季秀。以功封南城縣開國男,食邑二百戶。歷散騎侍郎、中書侍郎,加龍驤將軍。延昌末,安南王志出討荊沔,以祖朽爲志軍司,兼給事黃門侍郎,尋遷司空長史。神龜末,除持節、東豫州刺史,將軍如故。祖朽善撫邊人,清平有信,務在安靜,百姓稱之。還,除前將軍、太尉長史、兼尚書北道行臺。
孝昌初,除持節、本將軍、南兗州刺史。尋授度支尚書。行定州,未之職,改授安東將軍、瀛州刺史。爲賊帥鮮于脩禮攻圍積旬,拒守自固。病卒於州。贈衛將軍、吏部尚書、兗州刺史。祖朽無子,以弟祖歸子義暢爲後,襲爵。
義暢,傾巧無士業,善通時要。歷尚書郎中、侍郎、兗州刺史、大中正、中軍將軍、通直散騎常侍。太昌初,車騎將軍,尋除散騎常侍。天平中,坐與北豫州山賊張儉通,伏法。
祖髦,起家奉朝請。兄祖朽別封南城,以須昌侯回授之。神龜初,累遷揚烈將軍、東平太守。後爲本州別駕,卒於官。
子義和,襲。卒於右將軍、太中大夫。贈散騎常侍、安東將軍、兗州刺史。子仁超。
義和第六弟義亮,性豪疏。歷尚書郎、中書舍人。天平中,諸本「天」作「太」。按「太平」無此年號。下云:「與舍人韋鴻坐泄密,賜盡於宅。」韋鴻附見卷四五韋閬傳,事在「天平三年」。「太」乃「天」形近而訛,今改正。與舍人韋鴻坐泄密,賜盡於宅。
祖暉,早有器幹。自奉朝請,稍遷鎮遠將軍、前軍將軍、直後。正始中,除龍驤將軍、東郡太守。入爲驍騎將軍,加征虜將軍,後試守勃海郡。熙平中,拜潁川太守。神龜初,除右將軍、豳州刺史。入爲平東將軍、光祿大夫。正光五年,豳州民反,招引隴賊,攻逼州城。以祖暉前在州日得民情和,復授平西將軍、豳州刺史,假安西將軍,爲別將以討之。祖暉且戰且前,突圍入治。孝昌初,北海王顥救至,城圍始解。以全城之勳,封新昌縣開國子,食邑四百戶。後值蕭寶夤退敗,祖暉乃拔城東趣華州,坐免官爵。尋假征虜將軍,行豳州事。建義中,詔復州爵,加撫軍將軍。永安中,祖暉從大嶺柵規入州城。于時賊帥叱干騏驎保太子壁,祖暉擊破之。而賊宿勤明達復攻祖暉,祖暉兵少糧竭,軍援不至,爲賊所乘,遂歿,時年五十。
義遠弟義顯、義雋,性並豪率。天平已後,蕭衍使人還往,經歷兗城,前後州將以義雋兄弟善營鮭膳,器物鮮華,常兼長史,接宴賓客。義顯,左將軍、太中大夫。義雋,歷司空主簿、兗州別駕而卒。
眾敬弟眾愛,隨兄歸國。以勳爲第一客,賜爵鉅平侯。卒,贈冠軍將軍、徐州刺史,諡曰康。
子聞慰,字子安,有器幹。襲爵,例降爲伯。拜泰山太守,入爲尚書郎、本州中正,加威遠將軍。出爲徐州平東府長史,帶彭城內史。永平中,遷中散大夫,加龍驤將軍。延昌初,除清河內史,因以疾辭,復爲龍驤、中散。又試守廣平內史。正光初,相州刺史、中山王熙起兵謀誅元叉,聞慰斬其使,發兵拒之。在任寬謹,百姓愛附。後叉以聞慰忠於己,遷持節、平東將軍、滄州刺史,甚有政績。後以本軍除散騎常侍、東道行臺,尋爲都督、安樂王鑒軍司。孝昌元年春,徐州刺史元法僧反,聞慰與鑒攻之,爲法僧所敗,奔還京師。被劾,遇赦免。其年卒,年五十七。贈散騎常侍、安東將軍、兗州刺史,伯如故,諡曰恭。
子祖彥,字脩賢。涉獵書傳,風度閑雅,爲時所知。以侍御史爲元法僧監軍。法僧反,逼祖彥南入,永安中,得還。歷中書侍郎,襲爵鉅平伯,中軍將軍、光祿大夫。天平四年卒,年五十。贈都督兗濟二州諸軍事、征東將軍、尚書左僕射、兗州刺史。
申纂者,本魏郡人,申鍾曾孫也。皇始初,太祖平中山,纂宗室南奔,家于濟陰。及在無鹽,劉彧用爲兗州刺史。顯祖曰:「申纂既不識機,又不量力,進不能歸正朔,退不能還江南,守孤城於危亡之地,欲建功立節豈可得乎!」纂既敗,子景義入國,太和中,爲散員士、宋王劉昶國侍郎。景明初,試守濟陰郡、揚州車騎府錄事參軍、右司馬。
常珍奇者,汝南人也。爲劉駿司州刺史,亦與薛安都等推立劉子勛。子勛敗,遣使馳告長社鎮請降,顯祖遣殿中尚書元石爲都將,率眾赴之。中書博士鄭羲參石軍事。進至上蔡,珍奇率文武來迎,羲說石令徑入城,語在羲傳。事定,以珍奇爲持節、平南將軍、豫州刺史、河內公。珍奇表曰:「臣昔蒙劉氏生成之恩,感義亡身,志陳報答,遂與雍州刺史袁顗、豫州刺史殷琰等共唱大義,奉戴子勛,纂承彼曆。大運未集,遂至分崩。而劉彧滔天,殺主篡立,蒼生殄悴,危於綴旒。伏惟陛下龍姿鳳儀,光格四表,凡在黔黎,延屬象魏。所願天地垂仁,亟圖南服,宜遣文檄,喻以吉凶。使江東之地,離心草靡;荊雍九州,北面請吏。乞高臣官名,更遣雄將,秣馬五千,助臣經討,并賜威儀,震動江外。長江已北,必可定矣。臣雖不武,乞備前驅,進據之宜,更在處分。敢冒愚款,推誠上聞,機運可乘,實在茲日。」
珍奇雖有虛表,而誠款未純。歲餘,徵其子超,超母胡氏不欲超赴京師,密懷南叛。時汝徐未平,元石自出攻之。珍奇乘虛於懸瓠反叛,燒城東門,斬三百餘人,虜掠上蔡、安城、平輿三縣居民,屯于灌水。石馳往討擊,大破之。會日闇,放火燒其營,珍奇乃匹馬逃免。其子超走到苦城,爲人所殺。小子沙彌囚送京師,刑爲閹人。
沈文秀,字仲遠,吳興武康人。伯父慶之,劉駿司空公。文秀初爲郡主簿,稍遷建威將軍、青州刺史。
和平六年,劉子業爲其叔彧所殺,文秀遂與諸州推立劉子勛。及子勛敗,皇興初,文秀與崔道固俱以州降,請師應接,顯祖遣平東將軍長孫陵等率騎赴之。會劉彧遣文秀弟文炳來喻之,文秀復歸於彧,彧以文秀爲輔國將軍、刺史如故。
後慕容白曜既克升城,引軍向歷下,白曜復遣陵等率萬餘人長驅至東陽。文秀始欲降,以軍人虜掠,遂有悔心,乃嬰城固守。陵乃引師軍於清西。白曜既下歷城,乃率大眾并力攻討,長圍數匝,自夏至春始克。文秀取所持節,衣冠儼然,坐於齋內。亂兵入,曰:「文秀何在?」文秀厲聲曰:「身是!」執而裸送于白曜。左右令拜,文秀曰:「各二國大臣,無相拜之禮。」白曜忿之,乃至撾撻。後還其衣,爲之設饌,遂與長史房天樂、司馬沈嵩等鎖送京師。面縛數罪,宥死,待爲下客,給以粗衣蔬食。
顯祖重其節義,稍亦加禮之,拜爲外都下大夫。太和三年,遷外都大官。高祖嘉文秀忠於其國,賜絹綵二百匹。後爲南征都將,臨發,賜以戎服。尋除持節、平南將軍、懷州刺史,假吳郡公。是時河南富饒,人好奉遺,文秀一無所納,卒守清貧。然爲政寬緩,不能禁止盜賊;而大興水田,於公私頗有利益。在州數年,年六十一,卒。
子保沖,太和中,奉朝請、大將軍宋王外兵參軍,後爲南徐州冠軍長史。二十一年,坐援漣口退敗,有司處之死刑。高祖詔曰:「保沖,文秀之子,可特原命,配洛陽作部終身。」既而獲免。世宗時,卒於下邳太守。
房天樂者,清河人,滑稽多智。先爲青州別駕,文秀拔爲長史,督齊郡,州府之事,一以委之。卒于京師。
文秀族子嵩,聰敏有筆札。文秀以爲司馬,甚器任之。隨文秀至懷州。文秀卒後,依宋王劉昶。昶遇之無禮,憂愧飢寒,未幾而卒。
文秀族子陵,字道通。太和十八年,高祖南伐,陵攜族孫智度歸降,引見於行宮。陵姿質妍偉,辭氣辯暢,高祖奇之,禮遇亞於王肅,授前軍將軍。後監南徐州諸軍事、中壘將軍、南徐州刺史,尋假節、龍驤將軍。二十二年秋,進持節、冠軍將軍。及高祖崩,陵陰有叛心,長史趙儼密言于朝廷,尚書令王肅深保明之,切責儼。既而果叛,殺數十人,驅掠城中男女百餘口,夜走南入。智度於彭城知之,從清中單舸奔陵,爲下邳戍人所射殺。
張讜,字處言,清河東武城人也。六世祖名犯顯祖諱,晉長秋卿。父華,爲慕容超左僕射。讜仕劉駿,歷給事中、泰山太守、青冀二州輔國府長史,帶魏郡太守。劉彧之立,遙授冠軍將軍、東徐州刺史。
及革徐兗,讜乃歸順於尉元。元亦表授冠軍、東徐州刺史,遣中書侍郎高閭與讜對爲刺史。後至京師,禮遇亞於薛、畢,以勳賜爵平陸侯,加平遠將軍。
讜性開通,篤於撫恤,青齊之士,雖疏族末姻,咸相敬視。李敷、李訢等寵要勢家,亦推懷陳款,無所顧避。畢眾敬等皆敬重之,高允之徒亦相器待。延興四年卒。贈平南將軍、青州刺史,諡康侯。子敬伯,求致父喪,出葬冀州清河舊墓,久不被許,停柩在家積五六年。第四子敬叔,先在徐州,初聞父喪,不欲奔赴,而規南叛,爲徐州所勒送。至乃自理,後得襲父爵。
初,讜兄弟十人。兄忠,字處順,在南爲合鄉令。世祖南征,忠歸降,賜爵新昌男,拜新興太守,卒官。贈冀州刺史。
初,讜妻皇甫氏被掠,賜中官爲婢,皇甫遂乃詐癡,不能梳沐。後讜爲劉駿冀州長史,因貨千餘匹購求皇甫。高宗怪其納財之多也,引見之,時皇甫年垂六十矣。高宗曰:「南人奇好,能重室家之義,此老母復何所任,乃能如此致費也。」皇甫氏歸,讜令諸妾境上奉迎。數年卒,卒後十年而讜入國。
讜兄子安世,正始中,自梁漢同夏侯道遷歸款。爲客積年,出爲東河間太守,卒官。
元茂,按「元茂」不知何人。上文稱「讜兄弟十人」,但只舉「兄忠」一人,「元茂」當是讜兄弟之後,上有脫文。爲信都令,遷冀州治中。
田益宗,光城蠻也。身長八尺,雄果有將略,貌狀舉止,有異常蠻。世爲四山蠻帥,受制於蕭賾。太和十七年,遣使張超奉表歸款。十九年,拜員外散騎常侍、都督光城弋陽汝南新蔡宋安五郡諸軍事、冠軍將軍、南司州刺史;光城縣開國伯,食蠻邑一千戶;所統守宰,任其銓置。後以益宗既渡淮北,不可仍爲司州,乃於新蔡立東豫州,以益宗爲刺史。尋改封安昌縣伯,食實邑五百戶。二十二年,進號征虜將軍。
景明初,蕭衍遣軍主吳子陽率眾寇三關。按卷八世宗紀景明元年(五00)九月乙丑記:「東豫州刺史田益宗破蕭寶卷將吳子陽、鄧元起於長風。」這年十一月蕭衍才起兵反寶卷。吳子陽乃蕭寶卷將,稱蕭衍軍主誤。下文「蕭衍建寧太守黃天賜築城赤亭」,據世宗紀,事在景明二年七月,亦稱「蕭寶卷將黃天賜」。此傳兩「蕭衍」均當作「寶卷」。益宗遣光城太守梅興之步騎四千,進至陰山關南八十餘里,據長風城,逆擊子陽,大破之,斬獲千餘級。蕭衍建寧太守黃天賜築城赤亭,復遣其將黃公賞屯於漴城,與長風相持。益宗命安蠻太守梅景秀爲之掎角擊討,破天賜等,斬首數百,獲其二城。上表曰:「臣聞機之所在,聖賢弗之疑;兼弱攻昧,前王莫之捨。皆拯群生於湯炭,盛武功於方來。然霜葉將淪,非勁飆無以速其籜;天之所棄,非假手無以殲其人。竊惟蕭衍亂常,諸本「亂」字空格或注「闕」字,今據通鑑卷一四一.四五0四頁補。君臣交爭,江外州鎮,中分爲兩,東西抗峙,已淹歲時。民庶窮於轉輸,甲兵疲於戰鬥,事救於目前,力盡於麾下。無暇外維州鎮,諸本「無」字上注「闕」字,「無」字下無「暇」字,今據通鑑(同上卷頁)補。綱紀庶方,藩柦棋立,孤存而已。不乘機電掃,廓彼蠻疆,恐後之經略,未易於此。且壽春雖平,三面仍梗,鎮守之宜,實須豫設。義陽差近淮源,利涉津要,朝廷行師,必由此道。若江南一平,有事淮外,須乘夏水汎長,列舟長淮。師赴壽春,須從義陽之北,便是居我喉要,在慮彌深。義陽之滅,今實時矣。度彼眾不過須精卒一萬二千。然行師之法,貴張形勢。請使兩荊之眾西擬隨雍,揚州之卒頓于建安,得捍三關之援;然後二豫之軍直據南關,對抗延頭。遣一都督總諸軍節度,季冬進師,迄于春末,弗過十旬,克之必矣!」
世宗納之,遣鎮南元英攻義陽。益宗遣其息魯生領步騎八千,斷賊糧運,并焚其鈞城積聚。衍戍主趙文舉率眾拒戰,魯生破之,獲文舉及小將胡建興、古皓、莊元仲等,斬五千餘級,溺死千五百人,倉米運舟焚燒蕩盡。後賊寧朔將軍楊僧遠率眾二千,寇逼蒙籠,益宗命魯生與戍主奇道顯逆擊破之,追奔十里,俘斬千餘。進號平南將軍。又詔益宗率其部曲并州鎮文武,與假節、征虜將軍、太僕少卿宇文福綏防蠻楚,加安南將軍,增封一百戶,賜帛二千匹。
白早生反於豫州,詔益宗曰:「懸瓠要藩,密邇崧潁,南疆之重,所寄不輕。而群小猖狂,忽構釁逆,殺害鎮主,規成反叛。此而可忍,孰不可容。即遣尚書邢巒總精騎五萬,星馳電驅;征南將軍、中山王英統馬步七萬,絡繹繼發。量此蟻寇唯當逃奔。知將軍志翦豺狼,以清邊境,節義慷慨,良在可嘉,非蹇蹇之至,何以能爾?深戢誠款,方相委託。故遣中書舍人趙文相具宣朕懷,往還之規,口別指授,便可善盡算略,隨宜追掩,勿令此豎得有竄逸。遲近清盪,更有別旨。」時自樂口已南,郢豫二州諸城皆沒於賊,唯有義陽而已。蕭衍招益宗以車騎大將軍、開府、儀同三司、五千戶郡公。當時安危,在益宗去就,而益宗守節不移。郢豫克平,益宗之力也。
益宗年稍衰老,聚斂無厭,兵民患其侵擾。諸子及孫競規賄貨,部內苦之,咸言欲叛。世宗深亦慮焉,乃遣中書舍人劉桃符宣旨慰喻,庶以安之。桃符還,啟益宗侵掠之狀。世宗詔之曰:「風聞卿息魯生淮南貪暴,擾亂細民,又橫殺梅伏生,爲爾不已,損卿誠效。可令魯生與使赴闕,當加任使。如欲外祿,便授中畿一郡。」魯生久未至。延昌中,詔曰:「益宗先朝耆艾,服勤邊境,不可以地須其人,遂令久屈。可使持節、鎮東將軍、濟州刺史,常侍如故。」世宗慮其不受代,遣後將軍李世哲與桃符率眾襲之,出其不意,奄入廣陵。益宗子魯生、魯賢等奔於關南,招引賊兵,襲逐諸戍,光城已南皆爲賊所保。世哲討擊破之,復置郡戍,而以益宗還。授征南將軍、金紫光祿大夫,加散騎常侍,改封曲陽縣開國伯。
益宗生長邊地,不願內榮,雖位秩崇重,猶以爲恨,上表曰:「臣昔在南,仰餐皇化,擁率部曲三千餘家,棄彼邊榮,歸投樂土,兄弟荼炭,釁結賊朝。高祖孝文皇帝錄臣乃誠,授以藩任。方欲仰憑國威,冀雪冤恥,豈容背寵向讎,就險危命。昔郢豫紛擾,臣躬率義兵,擁絕賊路,竊謂誠心,仰簡朝野。但任重據邊,易招塵謗,致使桃符橫加讒毀,說臣恒欲投南,暴亂非一。乞檢事原,以何爲驗?復云虐害番兵,殺賣過半,如其所言,未審死失之家,所訟有幾?又云耗官粟帛,倉庫傾盡。御史覆檢,曾無損折。初代之日,二子魯生、魯賢、從子超秀等並在城中,安然無二,而桃符密遣積射將軍鹿永固私將甲士,打息魯生,僅得存命。唱云:『我被面敕,若能得魯生、魯賢首者,各賞本郡。』士馬圍遶,騰城唱殺,二息戰怖,實由於此。殘敗居業,爲生蕩然,乃復毀發墳墓,露泄枯骸。存者罹生離之苦,亡魂遭粉骨之痛。昔歲朝廷頻遣桃符數加慰勞,而桃符凶姦,擅生禍福,云『唯我相申,致降恩旨』。及返京師,復欺朝廷,說臣父子全無忠誠,誣陷貞良,惑亂朝聽。乞攝桃符與臣並對,若臣罪有狀,分從憲網;如桃符是謬,坐宜有歸。」詔曰:「既經大宥,不容方更爲獄。」
熙平初,益宗又表乞東豫,以招二子。靈太后令曰:「卿誠著二朝,勳光南服,作藩萬里,列土承家,前朝往恩,酬敘不淺。兼子弟荷榮,中表被澤,相□輕重,卿所知悉。先帝以卿勞舊,州小祿薄,故遷牧華壤,爰登顯級。于時番兵交換,不生猜疑,而卿息魯賢等無事外叛,忠孝俱乖,翻爲戎首。以卿誠重,不復相計。今臥護征南,榮以金紫,朝廷處遇,又甚於先。且卿年老,方就閑養,焉得以本州爲念?魯賢來否,豈待自往也,但遣慰納,足相昭亮。若審遣信,當更啟聞,別敕東豫,聽卿喻曉魯賢。」二年卒,年七十三。贈征東大將軍、郢州刺史,諡曰莊。
少子纂,襲封。位至征虜將軍、中散大夫。卒,贈左將軍、東豫州刺史。
益宗長子隨興,冠軍將軍、平原太守。隨興情貪邊官,不願內地,改授弋陽、汝南二郡太守。
益宗兄興祖,太和末,亦來歸附。景明中,假郢州刺史。及義陽置郢州,改授征虜將軍、江州刺史,詔賜朝服、劍舄一具,治麻城。興祖卒,益宗請隨興代之,世宗不許,罷并東豫。
初,益州內附之後,蕭鸞遣寧州刺史董巒追討之,官軍進擊,執巒并其子景曜,送於行宮。
巒,字仲舒,營陽人。真君末,隨父南叛。雖長自江外,言語風氣猶同華夏。性疏武,不多識文字。高祖引巒於庭,問其南事,巒怖不能對,數顧景曜。景曜進代父答,申敘蕭鸞篡襲始終,辭理橫出,言非而辯,高祖異焉。以巒爲越騎校尉,景曜爲員外郎。謀欲南叛,坐徙朔州。及車駕南討漢陽,召巒從軍。景曜至洛陽,密啟其父必當奔叛。軍次魯陽,巒單騎南走,過南陽、新野,歷告二城以魏軍當至,戒之備防。房伯玉、劉忌並云無足可慮。巒曰:「不然,軍勢甚盛。」至境首北向哭呼景曜云:「吾百口在彼,事理須還,不得顧汝一子也。」景曜鎖詣行在所,數而斬之。
又有陳伯之者,下邳人也。以勇力自效,仕於江南,爲鎮南大將軍、江州刺史、豐城縣開國公。景明三年,伯之遣使密表請降,并遣其子冠軍將軍、徐州刺史、永昌縣開國侯虎牙爲質。四年,以伯之爲持節、都督江郢二州諸軍事、平南將軍、江州刺史、曲江縣開國公,邑一千戶;虎牙爲冠軍將軍、員外散騎常侍、豫寧縣開國伯,邑五百戶。正始初,蕭衍征虜將軍趙祖悅築城於水東,與潁川接對,置兵數千,欲爲攻討之本。伯之進軍討祖悅,大破之,乘勝長驅入城,刺祖悅三創,賊眾大敗。進討南城,破賊諸部,斬獲數千。二年夏,除伯之光祿大夫,虎牙遷前軍將軍。按伯之於次年二月敗梁將昌義之於梁城,隨即奔梁,見卷八世宗紀,其子虎牙爲魏所殺,見梁書卷二0陳伯之傳。此傳敘事不完,當有脫文。
孟表,字武達,濟北蛇丘人也。自云本屬北地,號索里諸孟。青徐內屬後,表因事南渡,仕蕭鸞爲馬頭太守。
太和十八年,表據郡歸誠,除輔國將軍、南兗州刺史,領馬頭太守,賜爵譙縣侯,鎮渦陽。後蕭鸞遣其豫州刺史裴叔業攻圍六十餘日,城中食盡,唯以朽革及草木皮葉爲糧。表撫循將士,戮力固守。會鎮南將軍王肅解義陽之圍,還以救之,叔業乃退。初,有一南人,自云姓邊字叔珍,攜妻息從壽春投表,云慕化歸國。未及送闕,便值叔業圍城。表後察叔珍言色,頗疑有異,即加推覈,乃云是叔業姑兒,爲叔業所遣,規爲內應,所攜妻子並亦假妄。表出叔珍於北門外斬之,於是人情乃安。
高祖嘉其誠績,封汶陽縣開國伯,邑五百戶。遷征虜將軍、濟州刺史,爲散騎常侍、光祿大夫,進號平西將軍。世宗末,降平東將軍、按上文稱「進號平西將軍」,由「平西」改「平東」,不能說是「降」號。疑「降」字訛或衍。否則「世宗末」上脫去孟表由「平西」進升軍號事。齊州刺史。延昌四年卒,年八十一。贈安東將軍、兗州刺史,諡曰恭。
史臣曰:薛安都一武夫耳,雖輕於去就,實啟東南。事窘圖變,而竟保寵秩,優矣。真度一謀,見賞明主。眾敬舉地納誠,榮曜朝國,人位並列,無乏於時。文秀不回,有死節之氣,非但身蒙嘉禮,乃至子免刑戮。在我欲其罵人,忠義可不勉也。張讜觀機委質,篤恤流離,亦仁智矣。田益宗蠻夷荒帥,翻然效款,終懷金曳紫,不其美歟!孟表之致名位,非徒然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