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人讀董卓之廢漢帝,未有不怒者也;讀司馬師之廢魏王,未有不喜者也。今人讀曹操之弒伏後,未有不怒者也;讀司馬師之弒張後,未有不喜者也。何也?爲曹氏之報宜爾也。雖然,弒後廢帝,不可以訓。操爲漢賊,師亦爲魏賊,爲漢臣者當爲漢討賊,爲魏臣者安得不爲魏討賊乎?故毋丘儉之揮淚,文欽之起兵,文鴦之力戰,作史者皆特書以予之。
魏之逼漢,即以司馬氏之逼魏者報之矣。若司馬氏之逼魏,豈得獨無報乎?曰:有報。報之以金墉之禍,報之以金墉之禍,報之以青衣之辱,報之以犧牛之易,報之以劉宋之篡也。然司馬昭有後,司馬師無後。有後則報之於子孫,無後則當報之於其身。而司馬師獨以病終,將奈何?曰:眼珠迸出,亦可以當顯戮也已。
姜維三伐中原,在曹芳既廢、司馬師既死之後。夫師既死,則有隙可乘;芳既廢,則亦有賊可討也。然維之心,自爲漢討賊,初非爲魏討賊也。而以討漢賊爲念,亦不妨借討魏賊以爲名者,何哉?蓋人方欲討司馬,我姑從其討司馬之名,而天方大討曹,則我自行我討曹之志耳。
背水之陣,徐晃以之拒漢而不勝,武侯以之拒曹而勝,姜維用之,則視前而爲三矣。疑兵之伏,武侯一以之退曹操於漢中,一以之退司馬懿於祁山,鄧艾用之,則亦視前而爲三矣。此用彼法,彼用此法,或不皆得,或皆得,或皆得,各各不同。讀之不厭其復。
卻說魏正元二年正月,揚州都督、鎮東將軍、領淮南軍馬毋丘儉,字仲聞,河東聞喜人也。以其能討賊,故存其官,并書其地,書其字。聞司馬師擅行廢立之事,心中大怒。長子毋丘甸曰:「父親官居方面,司馬師專權廢主,國家有累卵之危,安可宴然自守?」與馬騰父子相同。儉曰:「吾兒之言是也。」遂請刺史文欽商議。欽乃曹爽門下客。爲後尹大目追趕一段伏筆。當日聞儉相請,即來參謁。儉邀入後堂,禮畢,說話間,儉流淚不止。欽問其故,儉曰:「司馬師專權廢主,天地反覆,安得不傷心乎?」前董承與馬騰語都有反挑,今毋丘儉與文欽語只是直說。欽曰:「都督鎮守方面,若肯仗義討賊,欽願舍死相助。欽中子文淑,小字阿鴦,有萬夫不當之勇,常欲殺司馬師兄弟,與曹爽報仇。今可令爲先鋒。」又是一個好兒子,不減馬超。儉大喜,即時酹酒爲誓。二人詐稱太后有密詔,令淮南大小官兵將士,皆入壽春城,立一壇於西,宰白馬歃血爲盟,宣言司馬師大逆不道,今奉太后密詔,令盡起淮南軍馬,仗義討賊。與曹操矯詔討董卓時相似。眾皆悅服。儉提六萬兵,屯於項城。文欽領兵二萬,在外爲遊兵,往來接應。儉移檄諸郡,令各起兵相助。
卻說司馬師左眼肉瘤,不時痛癢,瘤者,身之贅肉也。師之視君亦如此矣。乃命醫官割之,以藥封閉,連日在府養病。忽聞淮南告急,乃請太尉王肅商議。肅曰:「昔關雲長威震華夏,孫權令呂蒙襲取荊州,撫恤將士家屬,因此關公軍勢瓦解。七十五回中事,於此一提。今淮南將士家屬皆在中原,可急撫恤,更以兵斷其歸路,必有土崩之勢矣。」師曰:「公言極善。但吾新割目瘤,不能自往。若使他人,心又不穩。」時中書侍郎鐘會在側,此處鐘會出現。進言曰:「淮、楚兵強,其鋒甚銳,若遣人領兵去退,多是不利。倘有疏虞,則大事廢矣。」師蹶然起曰:「非吾自在,不可破賊!」遂留弟司馬昭守洛陽,總攝朝政。師乘軟輿,帶病東行。令鎮東將軍諸葛誕總督豫州諸軍,從安風津取壽春;又令征東將軍胡遵,領青州諸軍,出譙、宋之地,絕其歸路;又遣荊州刺史、監軍王基,領前部兵先取鎮南之地。師領大軍,屯於襄陽,聚文武於帳下商議。光祿勳鄭褒曰:「毋丘儉好謀而無斷,文欽有勇而無智。今大軍出其不意,江、淮之卒銳氣正盛,不可輕敵,只宜深溝高壘,以挫其銳。此亞夫之長策也。」一個說守。監軍王基曰:「不可。淮南之反,非軍民思亂也,皆因毋丘儉勢力所逼,不得已而從之。若大軍一臨,必然瓦解。」一個說戰。師曰:「此言甚妙。」遂進兵於隱(水字旁隱)水之上,中軍屯於隱(水字旁隱)橋。基曰:「南頓極好屯兵,可提兵星夜取之。若遲,則毋丘儉必先至矣。」不惟要戰,又要速戰。師遂令王基領前部兵來南頓城下寨。
卻說毋丘儉在項城,聞知司馬師自來,乃聚眾商議。先鋒葛雍曰:「南頓之地,依山傍水,極好屯兵;若魏兵先占,難以驅遣,可速取之。」葛雍所料,已爲王基所料。儉然其言,起兵投南頓來。正行之間,前面流星馬報說:「南頓已有人馬下寨。」儉不信,自到軍前視之,果然旌旗遍野,營寨齊整。儉回到軍中,無計可施。忽哨馬飛報:「東吳孫峻,提兵渡江襲壽春來了。」孫峻之來,卻用虛寫。儉大驚曰:「壽春若失,吾歸何處!」是夜退兵於項城。司馬師見毋丘儉軍退,聚多官商議。尚書傅嘏曰:「今儉兵退者,憂吳人襲壽春也,必回項城分兵拒守。將軍可令一軍取樂嘉城,一軍取項城,一軍取壽春,則淮南之卒必退矣。兗州刺史鄧艾,足智多謀,又在傅嘏口中寫一鄧艾。若領兵徑取樂嘉,更以重兵應之,破賊不難也。」師從之,急遣使持檄文,教鄧艾起兗州之兵破樂嘉城。師隨後引兵到彼會合。
卻說毋丘儉在項城,不時差人去樂嘉城哨探,只恐有兵來。請文欽到營共議,欽曰:「都督勿憂。我與拙子文鴦只消五千兵,取保樂嘉城。」儉大喜。欽父子引五千兵投樂嘉來。前軍報說:「樂嘉城西皆是魏兵,約有萬餘。遙望中軍,白旄黃鉞,皂蓋朱幡,簇擁虎帳,內豎一面錦繡『師』字旗,必是司馬師也,安立營寨,尚未完備。」時文鴦懸鞭立於父側,聞知此語,乃告父曰:「趁彼營寨未成,可分兵兩路,左右擊之,可全勝也。」欽曰:「何時可去?」鴦曰:「今夜黃昏,父引二千五百兵,從城南殺來;兒引二千五百兵,從城北殺來:三更時分,要在魏寨會合。」此之謂父子兵。欽從之,當晚分兵兩路。
且說文鴦年方十八歲,身長八尺,全裝慣甲,腰懸鋼鞭,綽槍上馬,遙望魏寨而進。是夜司馬師兵到樂嘉,立下營寨,等鄧艾未至,師爲眼下新割肉瘤,瘡口疼痛,臥於帳中,令數百甲士環立護衛。三更時分,忽然寨內喊聲大震,人馬大亂。師急問之,人報曰:「一軍從寨北斬圍直入,爲首一將,勇不可當!」文鴦之來,先在眾將眼中、司馬師耳中虛寫。師大驚,心如火烈,眼珠從肉瘤瘡口內迸出,想其怒目視曹芳之時,當受此報。血流遍地,疼痛難當;又恐有亂軍心,只咬被頭而忍,被皆咬爛。做逆賊有何便宜?原來文鴦軍馬先到,一擁而進,在寨中左沖右突,所到之處,人不敢當,有相拒者,槍挑鞭打,無不被殺。此處方實寫文鴦。鴦只望父到,以爲外應,并不見來。數番殺到中軍,皆被弓弩射回。鴦直殺到天明,只聽得北邊鼓角喧天,鄧艾之來,先在文鴦耳中、眾軍眼中虛寫。鴦回顧從者曰:「父親不在南面爲應,卻從北至,何也?」妙在不知是鄧艾。鴦縱馬看時,只見一軍行如猛風,爲首一將乃鄧艾也,躍馬橫刀大呼曰:「反賊休走!」此處方寫是鄧艾。鴦大怒,挺槍迎之。戰有五十合,不分勝敗。寫文鴦,又寫鄧艾。正鬥間,魏兵大進,前後夾攻。鴦部下兵,乃各自逃散,只文鴦單人獨馬衝開魏兵,望南而走。背後數百員魏將,抖擻精神,驟馬追來。將至樂嘉橋邊,看看趕上。鴦忽然勒回馬,大喝一聲,直沖入魏將陣中來;鋼鞭起處,紛紛落馬,各各倒退。鴦復緩緩而行。寫文鴦如生龍活虎。魏將聚在一處,驚訝曰:「此人尚敢退我等之眾耶!可并力追之!」於是魏將百員,復來追趕。鴦勃然大怒曰:「鼠輩何不惜命也!」提鞭撥馬,殺入魏將叢中,用鞭打死數人,復回馬緩轡而行。文鴦之勇,直與常山趙雲仿佛相似。魏將連追四五番,皆被文鴦一人殺退。總收一句,省筆。後人有詩曰:
長板當年獨拒曹,子龍從此顯英豪。
樂嘉城內爭鋒處,又見文鴦膽氣高。
原來文欽被山路崎嶇,迷入谷中,行了半夜,比及尋路而出,天色已曉,文鴦人馬不知所向,只見魏兵大勝,欽不戰而退。老子殊夢夢。魏兵乘勢追殺,欽引兵望壽春而走。
卻說魏殿中校尉尹大目,乃曹爽心腹之人,因爽被司馬懿謀殺,故事司馬師,照應一百七回中事。常有殺師報爽之心,又素與文欽交厚。今見師眼瘤突出,不能動止,乃入帳告曰:「文欽本無反心,今被毋丘儉逼迫,以致如此。某去說之,必然來降。」此是賺司馬師語。師從之。大目頂盔慣甲,乘馬來趕文欽,看看趕上,乃高聲大叫曰:「文刺史見尹大目麼?」欽回頭視之,大目除盔放於鞍橋之前,以鞭指曰:「文刺史何不忍耐數日也?」此是大目知師將亡,故來留欽。欽不解其意,厲聲大罵,便欲開弓射之。文欽如此有粗無細,幹得甚事!大目大哭而回。文欽收聚人馬奔壽春時,已被諸葛誕引兵取了;欲復回項城時,胡遵、王基、鄧艾三路兵皆到。欽見勢危,遂投東吳孫峻去了。文欽之投吳,如夏侯霸之投蜀。
卻說毋丘儉在項城內,聽知壽春已失,文欽勢敗,城外三路兵到,儉遂盡撤城中之兵出戰,正與鄧艾相遇。儉令葛雍出馬,與艾交鋒,不一合,被艾一刀斬之,引兵殺過陣來。毋丘儉死戰相拒。江淮兵大亂。胡遵、王基引兵四面夾攻。毋丘儉敵不住,引十餘騎奪路而走。前至慎縣城下,縣令宋白開門接入,設席待之。儉大醉,被宋白令人殺了,將頭獻與魏兵。於是淮南平定。此時文欽去了,毋丘儉死了,惟文鴦不知下落。妙在此處不即敘明,留在後文始見。
司馬師臥病不起,喚諸葛誕入帳,賜以印綬,加爲鎮東大將軍,都督揚州諸路軍馬;一面班師回許昌。師目痛不止,每夜只見李豐、張緝、夏侯玄三人立於榻前。與曹操臨終見伏完等二十餘人,正復相似。師心神恍惚,自料難保,遂令人往洛陽取司馬昭到。昭哭拜於床下。師遺言曰:「吾今權重,雖欲卸肩,不可得也。汝繼我爲之,大事切不可輕託他人,自取滅族之禍。」言訖,以印綬付之,淚流滿面。昭急欲問時,師大叫一聲,眼睛迸出而死。兩目俱出,此目無天子之報。時正元二年二月也。於是司馬昭發喪,申奏魏主曹髦。髦遣使持詔到許昌,即命暫留司馬昭屯軍許昌,以防東吳。昭心中猶豫未決,鐘會曰:「大將軍新亡,人心未定,將軍若留守於此。萬一朝廷有變,悔之何及?」司馬昭之有鐘會,猶曹操之有賈詡、郭嘉耳。昭從之,即起兵還屯洛水之南。髦聞之大驚。太尉王肅奏曰:「昭既繼其兄掌大權,陛下可封爵以安之。」髦遂命王肅持詔,封司馬昭爲大將軍、錄尚書事。昭入朝謝恩畢。自此中外大小事情,皆歸於昭。去一司馬師,又來司馬昭。○以下按下魏事,再敘蜀漢。
卻說西蜀細作哨知此事,報入成都。姜維奏後主曰:「司馬師新亡,司馬昭初握重權,必不敢擅離洛陽。臣請乘間伐魏,以復中原。」後主從之,遂命姜維興師伐魏。維到漢中,整頓人馬。征西大將軍張翼曰:「蜀地淺狹,錢糧淺薄,不宜遠征。不如據險守分,恤軍愛民,此乃保國之計也。」前文官諫,今武臣亦諫。維曰:「不然。昔丞相未出茅廬,已定三分天下,然且六出祁山以圖中原。不幸半途而喪,以致功業未成。將前事一提。今吾既受丞相遺命,當盡忠保國,以繼其志,雖死而無恨也。亦學武侯」死而後已「之語。今魏有隙可乘,不就此時伐之,更待何時?」夏侯霸曰:「將軍之言是也。曹芳既廢,夏侯玄既死,霸之意在報仇,故主於必戰。可將輕騎先出枹罕。若得洮西南安,則諸郡可定。」張翼曰:「向者不克而還,皆因軍出甚遲也。兵法云:『攻其無備,出其不意。』今若火速進兵,使魏人不能提防,必然全勝矣。」張翼之意,不戰則竟不戰,欲戰必速戰矣。
於是姜維引兵五萬,望枹罕進發。此是三伐中原。兵至洮水,守邊軍士報知雍州刺史王經、征西將軍陳泰。王經先起馬步兵七萬來迎。姜維分付張翼如此如此,又分付夏侯霸如此如此。二人領計去了。維乃自引大軍背洮水列陣。妙,所謂「置死地而後生」也。王經引數員牙將出而問曰:「魏與吳、蜀,已成鼎足之勢,汝累次入寇,何也?」維曰:「司馬師無故廢主,鄰邦理宜問罪,此句是客,此爲魏報仇,乃夏侯霸之意也。何況仇敵之國乎?」一句是主,此爲漢報仇,乃姜維之意也。經回顧張明、花永、劉達、朱芳四將曰:「蜀兵背水爲陣。敗則皆沒於水矣。姜維驍勇,汝四將可戰之。彼若退動,便可追擊。」四將分左右而出,來戰姜維。維略戰數合,撥回馬望本陣中便走。王經大驅士馬,一齊趕來。維引兵望著洮水而走。將次近水,大呼將士曰:「事急矣!諸將何不努力!」此韓信破趙之計。眾將一齊奮力殺回,魏兵大敗。張翼、夏侯霸抄在魏兵之後,分兩路殺來,把魏兵困在垓心。方知前吩咐之計,乃此計也。維奮武揚威,殺入魏軍之中,左沖右突,魏兵大亂,自相踐踏,死者大半,逼入洮水者無數,斬首萬餘,壘屍數里。此番大勝,又當得風便轉。王經引敗兵百騎,奮力殺出,徑往狄道城而走,奔入城中,閉門保守。姜維大獲全功,犒軍已畢,便欲進兵攻打狄道城。張翼諫曰:「將軍功績已成,威聲大震,可以止矣。今若前進,儻不如意,正如畫蛇添足也。」維曰:「不然。向者兵敗,尚欲進取,縱橫中原。今日洮水一戰,魏人膽裂,吾料狄道唾手可得。汝勿自墮其志也。」本欲不勝不止,卻弄出不敗不止。張翼再三勸諫,維不從,遂勒兵來取狄道城。
卻說雍州征西將軍陳泰,正欲起兵與王經報兵敗之仇,忽兗州刺史鄧艾引兵到。泰接著,禮畢,艾曰:「今奉大將軍之命,特來助將軍破敵。」泰問計於鄧艾。艾曰:「洮水得勝,若招羌人之眾,東爭關隴,傳檄四郡,此吾兵之大患也。今彼不思如此,卻圖狄道城,其城垣堅固,急切難攻,空勞兵費力耳。吾今陳兵於項嶺,然後進兵擊之,蜀兵必敗矣。」寫鄧艾有謀,以「鳳兮」自許,亦殊不愧。贄評:維兵大勝之後,只宜從容圖之,不宜輕攻狄道。陳泰曰:「真妙論也。」遂先撥二十隊兵,每隊五十人,盡帶旌旗鼓角烽火之類,日伏夜行,去狄道城東南高山深谷之中埋伏之,待兵來,一齊鳴鼓吹角爲應,夜則舉火放炮以驚之。毛此武侯在漢中驚曹操之計。調度已畢,專候蜀兵到來。於是陳泰、鄧艾,各引二萬兵相繼而進。
卻說姜維圍住狄道城,令兵八面攻之,連攻數日不下,心中鬱悶,無計可施。是日黃昏時分,忽三五次流星馬報說:「有兩路兵來,旗上明書大字,一路是征西將軍陳泰,一路是兗州刺史鄧艾。」維大驚,遂請夏侯霸商議。霸曰:「吾向嘗爲將軍言:鄧艾自幼深明兵法,善曉地理。應一百七回語。今領兵到,頗爲勁敵。」維曰:「彼軍遠來,我休容他住腳,便可擊之。」乃留張翼攻城,命夏侯霸引兵迎陳泰。維自引兵來迎鄧艾。行不到五里,忽然東南一聲炮響,鼓角震地,火光沖天。維縱馬看時,只見周圍皆是魏兵旗號。維大驚曰:「中鄧艾之計矣!」遂傳令,教夏侯霸、張翼各棄狄道而退。鄧艾先聲足以奪人,非艾聲足以驚姜維,因有夏侯霸之言爲之先耳。於是蜀兵皆退於漢中。維自斷後,只聽得背後鼓聲不絕。維退入劍閣之時,方知火鼓二十餘處,皆虛設也。維收兵退屯於鐘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