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賦詩 姪陷叔劉封伏法

劉、曹之相形,何厚薄之懸殊乎!玄德以異姓之兄,而痛悼其弟之亡;曹丕以同胞之兄,而急欲其弟之死。一則痛義弟之死,而不顧其養子之恩;一則欲親弟之亡,而不顧其生母之愛。君子於此,有天倫之感焉。

甚矣,名之不可竊,而實之不可誣也!操以武王之事遺其子,而自比於文王;丕則不以文王之事目其父,而仍諡之曰武王。是父欲避改革之名而讓之後人,子又避改革之實而歸之先世也。歸之先世,而魏之篡漢非丕篡之,實操篡之耳。操將欺人,而子先不能欺;操欲自掩,而子不爲之掩。嗚呼!奸雄之奸,亦復何用哉?

文章足以殺身,而有時乎亦足以救死;文章足以取忌,而有時乎亦足以動人。如子建之七步成章是已。楊惲種豆之歌,適觸君王之怒,不若子建煮豆之詠,能發兄弟之悲;朱虛耕田之吟,但寒異姓之心,不若子建燃豆之詩,能解同氣之怨;劉勝聞樂之對,自述涕泣之情,又不若子建釜中之辭,能隕他人之淚。此豈獨當時爲然哉?凡今之人有與兄弟而相煎者,觀於其文,亦宜爲之泣然矣。

曹子建亦嘗倩人代筆矣,楊修手教數十條是也。然子建倩人代筆,面試卻不出醜;不似今人倩人代筆,面試即便出醜。面試不出醜,連平日之代筆者,亦信其自作;面試一出醜,連平日之自作者,亦疑其代筆。故惟才如子建,可不倩人;亦惟才如子建,可以偶一倩人。

觀曹氏之得免於內亂,而知天之不欲祚漢也。懦若曹熊不足論耳,曹彰以勇略自矜,而驅雄兵於鄴郡;曹植以才名自恃,而集文士於臨淄:岌岌乎幾不免內亂之作矣。使亦如譚與尚之相爭,琦與琮之相惡,而漢中王得乘隙以攻之,豈不大快事哉!乃熊既死,彰既歸,而曹植亦束手而受縛,君子以爲魏之幸而漢之不幸雲。

劉封之拒孟達,與糜芳之從傅士仁則有異矣。然既然拒之於終,何不拒之於始;既能斬孟獲之使而不降曹操,何以聽孟達之譖而不救關公乎?南郡之救樊城也難,糜芳不聽士仁則必死;上庸之援麥城也易,封不聽孟達則未必至於死。惜其見之不早耳。

劉封雖有罪,而先主殺之亦未得其當也。其不救關公也,可罪;其不降曹氏也,可原;其拒孟達於後也,可嘉;則其悔聽孟於前也,亦可諒。而喪一義弟,又殺一義兒,誠計之左矣。且既欲殺之,不即召而殺之,而使喪師失地以重其辜,則先主有三失焉:彼自知獲戾,而將兵於外,安保其無降魏之心?其失算者一。以一劉封當徐晃、夏侯尚、孟達之師,明知其非敵,而故遣焉,是棄劉封并棄五萬人,其失算者二。孟達已去,不更令別將以守上庸,而至有申耽,申儀之叛,使劉封進退無路,是棄劉封并棄上庸之地,其失算者三。有此三失,宜先主之終悔歟?

張松、法正、孟達、彭羕四人皆賣國,而各有不同:初欲投曹操,而繼乃向先主者,張松也。既歸先主,而又欲叛先主者,彭羕也。事劉而復降曹,降曹而其後又欲歸劉者,孟達也。其背劉璋之後,始終事先主者,惟法正一人而已。雖然,法正、孟達功同一體,孟達有罪,法正必不自安,幸其時正已死耳。若正而在,安保其不爲彭羕乎?苟曰始終無二,吾於法正未之敢信。

卻說曹丕聞曹彰提兵而來,驚問眾官;一人挺身而出,願往折服之。眾視其人,乃諫議大夫賈逵也。曹丕大喜,即命賈逵前往。逵領命出城,迎見曹彰。彰問曰:「先王璽綬安在?」一見便問璽綬,黃須兒幾欲學紫鬚兒。逵正色而言曰:「家有長子,國有儲君。先王璽綬,非君侯之所宜問也。」意正而詞嚴。彰默然無語,乃與賈逵同入城。至宮門前,逵問曰:「君侯此來,欲奔喪耶?欲爭位耶?」本欲其退兵,卻先問此二語。妙甚。彰曰:「吾來奔喪,別無異心。」逵曰:「既無異心,何故帶兵入城?」彰即時叱退左右將士,妙在不教之退而自退。隻身入內,拜見曹丕。兄弟二人,相抱大哭。曹彰將本部軍馬,盡交與曹丕。丕令彰回鄢陵自守,彰拜辭而去。於是曹丕安居王位,改建安二十五年爲延康元年。未篡位,先改元,奇絕。○諺云:自肚裏改年號,即此便爲篡位之兆。封賈詡爲太尉,華歆爲相國,王朗爲御史大夫;大小官僚盡皆升賞。諡曹操曰武王,曹操自比文王,而曹丕偏不諡之曰文,偏隘之曰武。葬於鄴郡高陵,令于禁董治陵事。禁奉命到彼,只見陵屋中白粉壁上,圖畫關雲長水淹七軍擒獲于禁之事。文字照應之妙。畫雲長儼然上坐,龐德憤怒不屈,于禁拜伏於地,哀求乞命之狀。教他看曹操的墳墓,卻看了自己的行樂。既看了自己的行樂,又看了關公的喜神。原來曹丕以于禁兵敗被擒,不能死節,既降敵而復歸,心鄙其爲人,故先令人圖畫陵屋粉壁,故意使之往見以愧之。曹丕羞臣下是一幅畫,難兄弟是一首詩。看畫所以陶情,吟詩所以遣興。自有詩畫以來,未有如于禁、曹植之不堪者也。當下于禁見此畫像,又羞又惱,氣憤成病,不久而死。死遲了。後人有詩歎曰:

三十年來說舊交,可憐臨難不忠曹。
知人未向心中識,畫虎今從骨裏描。

卻說華歆奏曹丕曰:「鄢陵侯已交割軍馬,赴本國去了;臨淄侯植、蕭懷侯熊,二人竟不來奔喪,理當問罪。」不知君臣之義者,定不善處人兄弟之間。丕從之,即分遣二使,往二處問罪。不一日,蕭懷使者回報:蕭懷侯曹熊懼罪,自縊身死。先逼殺了一個兄弟。丕令厚葬之,追贈蕭懷王。又過了一日,臨淄使者回報說:「臨淄侯日與丁儀、丁廙兄弟二人酣飲,悖慢無禮,聞使命至,臨淄侯端坐不動;丁儀罵曰:『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爲世子,被讒臣所阻;今王喪未遠,便問罪於骨肉,何也?』是責曹丕。丁廙又曰:『據吾主聰明冠世,自當承嗣大位,今反不得立。汝那廟堂之臣,何不識人才若此?』是責群臣。臨淄侯因怒叱武士,將臣亂棒打出。」曹植之事,不在臨淄一邊敘來,只在鄴使口中說出,筆法甚省。丕聞之大怒,即令許褚領虎衛軍三千,火速至臨淄,擒曹植等一干人來。褚奉命,引軍至臨淄城。守將攔阻,褚立斬之,直入城中,無一人敢當鋒銳,徑到府堂。只見曹植與丁儀、丁廙等盡皆醉倒。喪中醉倒,難爲孝子。丕雖不兄,植亦不子。褚皆縛之,載於車上,并將府下大小屬官,盡行拿解鄴郡,聽候曹丕發落。丕下令,先將丁儀、丁廙等盡行誅戳。丁儀字正禮,丁廙字敬禮,沛郡人,乃一時文士。及其被殺,人多惜之。文章不能免禍,爲之一歎。

卻說曹丕之母卞氏,聽得曹熊縊死,心甚悲傷。忽又聞曹植被擒,其黨丁儀等已殺,大驚,急出殿召曹丕相見。群臣無一人爲曹植請命者,而必待其母自出,爲之一歎。丕見母出殿,慌來拜謁。卞氏哭謂丕曰:「汝弟植,平生嗜酒疏狂,蓋因自恃胸中之才,故爾放縱。汝可念同胞之情,存其性命。吾至九泉,亦瞑目也。」吳氏爲女之故而罵孫權,其詞厲;卞氏爲植之故而求曹丕,其詞哀。丕曰:「兒亦深愛其才,安肯害他?今正欲戒其性耳。母親勿憂。」

卞氏灑淚而入。丕出偏殿,召曹植入見。華歆問曰:「適來莫非太后勸殿下勿殺子建乎?」丕曰:「然。」歆曰:「子建懷才抱智,終非池中物;若不早除,必爲後患。」華歆不知有伏後,何知有卞氏。丕曰:「母命不可違。」歆曰:「人皆言子建出口成章,臣未深信。主上可召入以才試之,若不能,即殺之;若果能,則貶之,以絕天下文人之口。」不難助臣謀主,何難助兄謀弟。丕從之。須臾,曹植入見,惶恐伏拜請罪。丕曰:「吾與汝情雖兄弟,義屬君臣,汝安敢恃才蔑禮?昔先君在日,汝常以文章誇示於人,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筆。吾今限汝行七步吟詩一首。若果能,則免一死;若不能,則從重治罪,決不姑恕。」縱使倩人代筆,罪不至死;若以此論死,則天下之犯死罪者多矣。植曰:「願乞題目。」時殿上懸一水墨畫,畫著兩隻牛鬥於土牆之下,一牛墜井而亡。丕指畫曰:「即以此畫爲題。詩中不許犯著『二牛鬥牆下,一牛墜井死』字樣。」阿哥做考官,乃出如此難題目。植行七步,其詩已成。詩曰:

兩肉齊道行,頭上帶凹骨。
相遇塊山下,欻起相搪突。
二敵不俱剛,一肉臥土窟。
非是力不如,盛氣不泄畢。

曹丕及群臣皆驚。丕又曰:「七步成章,吾猶以爲遲。汝能應聲而作詩一首否?」面試中式,偏不作準,又要覆試。植曰:「願即命題。」丕曰:「吾與汝乃兄弟也。以此爲題。亦不許犯著『兄弟』字樣。」前題在牽牛章,此題在棠棣章。植略不思索,即口占一首曰:

煮豆燃豆萁,豆在釜中泣。
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

曹丕聞之,潸然淚下。四句詩,賽過一篇求通親親表,聞之安得不淚!其母卞氏,從殿后出曰:「兄何逼弟之甚耶?」丕慌忙離坐告曰:「國法不可廢耳。」於是貶曹植爲安鄉侯。試了好文字,猶然降等。若文字不佳,將不止劣等矣。植拜辭,上馬而去。

曹丕自繼位之後,法令一新,威逼漢帝,甚於其父。早有細作報入成都。以上按下曹丕,以下再敘先主。漢中王聞之大驚,即與文武商議曰:「曹操已死,曹丕繼位,威逼天子,更甚於操。東吳孫權,拱手稱臣。孤欲先伐東吳,以報雲長之仇;以關公之仇仇之則私,以臣魏之罪罪之則公。次討中原,以除亂賊。」言未畢,廖化出班,哭拜於地曰:「關公父子遇害,實劉封、孟達之罪。乞誅此二賊。」玄德便欲遣人擒之。孔明諫曰:「不可。且宜緩圖之,急則生變矣。恐其不降吳則降魏耳。可升此二人爲郡守,分調開去,然後可擒。」玄德從之,遂遣使升劉封去守綿竹。原來彭羕與孟達甚厚,聽知此事,急回家作書,遣心腹人馳報孟達。本爲欲治二人之罪,卻引出一人來。使者方出南門外,被馬超巡視軍捉獲,解見馬超。超審知此事,即往見彭羕。羕接入,置酒相待。酒至數巡,超以言挑之曰:「昔漢中王待公甚厚,今何漸薄也?」馬超性直,此時亦能用詐。羕因酒醉,恨罵曰:「老革荒悖,吾必有以報之!」超又探曰:「某亦懷怨心久矣。」羕曰:「公起本部軍,結連孟達爲外合,某領川兵爲內應,大事可圖也。」前被髡於劉璋,今發長未幾而復生異心,恐不但斷發,將斷其頭矣。超曰:「先生之言甚當。來日再議。」超辭了彭羕,即將人與書解見漢中王,細言其事。玄德大怒,即令擒彭羕,下獄拷問其情。羕在獄中,悔之無及。玄德問孔明曰:「彭羕有謀反之意,當何以治之?」孔明曰:「羕雖狂士,然留之久必生禍。」於是玄德賜彭羕死於獄。與張松事泄而死仿佛相似。

羕既死,有人報知孟達。達大驚,舉止失措。忽使命至,調劉封回守綿竹去訖。孟達慌請上庸、房陵都尉申耽、申儀弟兄二人商議曰:「我與法孝直同有功於漢中王;今孝直已死,法正之死,在孟達口中補出。而漢中王忘我前功,乃欲見害,爲之奈何?」耽曰:「某有一計,使漢中王不能加害於公。」達大喜,急問何計。耽曰:「吾弟兄欲投魏久矣,公可作一表,辭了漢中王,投魏王曹丕,丕必重用。吾二人亦隨後來降也。」又因孟達一人,引出兩人之叛。達猛然省悟,即寫表一通,付與來使;當晚引五十餘騎投魏去了。使命持表回成都,奏漢中王,言孟達投魏之事。先主大怒。覽其表曰:

臣達伏惟殿下將建伊、呂之業,追桓、文之功,大事草創,假勢吳、楚,是以有爲之士,望風歸順。臣委質以來,愆戾山積。臣猶自知,況於君乎?今王朝英俊鱗集,臣內無輔佐之器,外無將領之才,列次功臣,誠足自愧。臣聞范蠡識微,浮於五湖;舅犯謝罪,逡巡河上。夫際會之間,請命乞身,何哉?欲潔去就之分也。況臣卑鄙,無元功巨勳自繫於時,竊慕前賢,早思遠恥。昔申生至孝,見疑於親;子胥至忠,見誅於君。蒙恬拓境而被大刑,樂毅破齊而遭讒佞。臣每讀其書,未嘗不感慨流涕;而親當其事,益用傷悼。邇者荊州覆敗,大臣失節,百無一還。惟臣尋事,自致房陵、上庸,而復乞身自放於外。伏想殿下聖恩感悟,湣臣之心,悼臣之舉。臣誠小人,不能始終。知而爲之,敢謂非罪?臣每聞「交絕無惡聲,去臣無怨辭」,臣過奉教於君子,願君王勉之,臣不勝惶恐之至。

玄德看畢,大怒曰:「匹夫叛吾,安敢以文辭相戲耶!」即欲起兵擒之。孔明曰:「可就遣劉封進兵,令二虎相并;劉封或有功,或敗績,必歸成都,就而除之,可絕兩害。」一舉兩得,殊不費力。玄德從之,遂遣使到綿竹傳諭劉封。封受命,率兵來擒孟達。

卻說曹丕正聚文武議事,忽近臣奏曰:「蜀將孟達來降。」丕召入問曰:「汝此來,莫非詐降乎?」達曰:「臣爲不救關公之危,漢中王欲殺臣,因此懼罪來降,別無他意。」曹丕尚未准信,忽報劉封引五萬兵來取襄陽,單搦孟達廝殺。丕曰:「汝既是真心,便可去襄陽取劉封首級來,孤方准信。」與呂蒙使傅士仁招糜芳一般意思。達曰:「臣以利害說之,不必動兵,令劉封亦來降也。」丕大喜,遂加孟達爲散騎常侍、建武將軍、平陽亭侯,領新城太守,去守襄陽、樊城。

原來夏侯尚、徐晃已先在襄陽,正將收取上庸諸部。孟達到了襄陽,與二將禮畢,探得劉封離城五十里下寨。達即修書一封,使人齎赴蜀寨,招降劉封。與傅士仁說糜芳相似。劉封覽書,大怒曰:「此賊誤吾叔姪之義,又間吾父子之親,使吾爲不忠不孝之人也!」遂扯碎來書,斬其使。劉封此時,卻與糜芳大異。次日,引軍前來搦戰。孟達知劉封扯書斬使,勃然大怒,亦領兵出迎。兩陣對圓,封立馬於門旗下。以刀指罵曰:「背國反賊,安敢亂言!」孟達曰:「汝死已臨頭上,還自執迷不省!」封大怒,拍馬輪刀,直奔孟達。戰不三合,達敗走。便是誘敵之計。封乘虛追殺二十餘里,一聲喊起,伏兵盡出,左邊夏侯尚殺來,右邊徐晃殺來,孟達回身復戰。三軍夾攻,劉封大敗而走,連夜奔回上庸,背後魏兵趕來。劉封到城下叫門,城上亂箭射下,申耽在敵樓上叫曰:「吾已降了魏也!」早爲十數回後閉門射孟達作一樣子。封大怒,欲要攻城,背後追軍將至,封立腳不住,只得望房陵而奔,見城上已盡插魏旗。申儀在敵樓上,將旗一颭,城後一彪軍出,旗上大書右將軍徐晃。與沔水之戰相似。封抵敵不住,急望西川而走。晃乘勢追殺。劉封部下只剩得百餘騎。到了成都,入見漢中王,哭拜於地,細奏前事。玄德怒曰:「辱子有何面目復來見吾?」封曰:「叔父之難,非兒不救,因孟達諫阻故耳。」今番卻推脫不乾淨了。玄德轉怒曰:「汝須食人食、穿人衣,非土木偶人,安可聽讒賊所阻!」命左右推出斬之。此時悔聽孟達之言而不救關公,又悔不聽孟達之言而不降魏矣。漢中王既斬劉封,後聞孟達招之,毀書斬使之事,心中頗悔,又哀痛關公,以致染病。因此按兵不動。以上按下先主,以下再敘曹丕。

且說魏王曹丕自即王位,將文武官僚盡皆升賞;遂統甲兵三十萬南巡沛國譙縣,大饗先塋。鄉中父老,揚塵遮道,奉觴進酒,效漢高祖還沛之事。正爾居喪守制,卻便衣錦還鄉,恐不如高祖之威加海內而歸也。人報大將軍夏侯惇病危,丕即還鄴郡,時惇已卒。照應前文見鬼事。不爲掛孝,以厚禮殉葬。是歲八月間,報稱石邑縣鳳凰來儀,臨淄城麒麟出現,黃龍現於鄴郡。此鳳、此麟、此龍不當來而來,非魏之禎祥,乃漢之妖孽耳。於是中郎將李伏、太史丞許芝商議:種種瑞征,乃魏當代漢之兆,可安排受禪之禮,令漢帝將天下讓與魏王。遂同華歆、王朗、辛毗、賈詡、劉廙、劉曄、陳矯、陳群、桓階等一班文武官僚四十餘人,直入內殿,來奏漢獻帝,請禪位於魏王曹丕。正是:

魏家社稷今將建,漢代江山忽已移。

未知獻帝如何回答,且看下文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