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八十二・王商史丹傅喜傳第五十二
王商字子威,涿郡蠡吾人也,師古曰:「蠡音禮。」徙杜陵。商父武,武兄無故,皆以宣帝舅封。無故爲平昌侯,武爲樂昌侯。語在外戚傳。
商少爲太子中庶子,以肅敬敦厚稱。父薨,商嗣爲侯,推財以分異母諸弟,身無所受,居喪哀慽。於是大臣薦商行可以厲群臣,義足以厚風俗,宜備近臣。繇是擢爲諸曹侍中中郎將。師古曰:「繇讀與由同。」元帝時,至右將軍、光祿大夫。是時,定陶共王愛幸,幾代太子。師古曰:「共讀曰恭。幾音鉅依反。」商爲外戚重臣輔政,擁佑太子,頗有力焉。師古曰:「佑,助也。」
元帝崩,成帝即位,甚敬重商,徙爲左將軍。而帝元舅大司馬大將軍王鳳顓權,行多驕僭。商論議不能平鳳,鳳知之,亦疏商。建始三年秋,京師民無故相驚,言大水至,百姓奔走相蹂躪,師古曰:「蹂,踐也。躪,轢也。蹂音人九反。躪音藺。」老弱號呼,師古曰:「呼音火故反。」長安中大亂。天子親御前殿,召公卿議。大將軍鳳以爲太后與上及後宮可御船,令吏民上長安城以避水。羣臣皆從鳳議。左將軍商獨曰:「自古無道之國,水猶不冒城郭。師古曰:「冒,蒙覆也。」今政治和平,世無兵革,上下相安,何因當有大水一日暴至?此必訛言也,師古曰:「訛,偽也。」不宜令上城,重驚百姓。」師古曰:「重音直用反。」上迺止。有頃,長安中稍定,問之,果訛言。上於是美壯商之固守,數稱其議。而鳳大慙,自恨失言。
明年,商代匡衡爲丞相,益封千戶,天子甚尊任之。爲人多質有威重,師古曰:「多質,言不爲文飾。」長八尺餘,身體鴻大,容貌甚過絕人。河平四年,單于來朝,引見白虎殿。師古曰:「在未央宮中。」丞相商坐未央廷中,單于前,拜謁商。師古曰:「單于將見天子,而經未央廷中過也。」商起,離席與言,單于仰視商貌,大畏之,遷延却退。天子聞而歎曰:「此真漢相矣!」
初,大將軍鳳連昬楊肜爲琅邪太守,如淳曰:「連昬者,婚家之婚親也。」其郡有災害十四,已上。商部屬按問,如淳曰:「部屬猶差次。差次其屬令治之。」鳳以曉商曰:師古曰:「告語也。」「災異天事,非人力所爲。肜素善吏,宜以爲後。」師古曰:「且勿按問也。」商不聽,竟奏免肜,奏果寑不下,鳳重以是怨商,師古曰:「重音直用反。」陰求其短,使人上書言商閨門內事。天子以爲暗昧之過,不足以傷大臣,鳳固爭,下其事司隷。
先是皇太后甞詔問商女,欲以備後宮。時女病,商意亦難之,以病對,不入。及商以閨門事見考,自知爲鳳所中,師古曰:「中,傷也,音竹仲反。」惶怖,更欲內女爲援,迺因新幸李婕妤家白見其女。
會日有蝕之,太中大夫蜀郡張匡,其人佞巧,上書願對近臣陳日蝕咎。下朝者文穎曰:「令下朝者平之也。」孟康曰:「中朝臣也。」師古曰:「文說是也。下音胡稼反。」左將軍丹等問匡,師古曰:「史丹也。」對曰:「竊見丞相商作威作福,從外制中,取必於上,師古曰:「意欲所行,必果之。」性殘賊不仁,遣票輕吏微求人罪,師古曰:「票,疾也。微謂私求之也。票音頻妙反,又音匹妙反。」欲以立威,天下患苦之。前頻陽耿定上書言商與父傅通及女弟淫亂,師古曰:「傅謂傅婢也。」奴殺其私夫,師古曰:「私夫,女弟之私與姦通者。」疑商敎使。章下有司,商私怨懟。師古曰:「懟音直類反。」商子俊欲上書告商,俊妻左將軍丹女,持其書以示丹,丹惡其父子乖迕,師古曰:「迕,逆也。」爲女求去。商不盡忠納善以輔至德,知聖主崇孝,遠別不親,師古曰:「遠離女色而分別之,故云不親也。」後庭之事皆受命皇太后,太后前聞商有女,欲以備後宮,商言有固疾,後有耿定事,更詭道因李貴人家內女。師古曰:「詭,違也。」執左道以亂政,師古曰:「左道,僻左之道,謂不正。」誣罔誖大臣節,師古曰:「誖,乖也,音布內反。」故應是而日蝕。周書曰:『以左道事君者誅。』師古曰:「逸書也。」易曰:『日中見昧,則折其右肱。』蘇林曰:「日者君之象,中者明之盛,盛而昧,折去右肱之臣,用無咎也。」師古曰:「此豐卦九三爻辭。」往者丞相周勃再建大功,及孝文時纖介怨恨,而日爲之蝕,於是退勃使就國,卒無怵悐憂。師古曰:「卒,終也。悐,古惕字。」今商無尺寸之功,而有三世之寵,師古曰:「自宣帝至成帝凡三主。」身位三公,宗族爲列侯、吏二千石、侍中諸曹,給事禁門內,連昏諸侯王,權寵至盛。審有內亂殺人怨懟之端,宜窮竟考問。臣聞秦丞相呂不韋見王無子,意欲有秦國,即求好女以爲妻,陰知其有身而獻之王,產始皇帝。及楚相春申君亦見王無子,心利楚國,即獻有身妻而產懷王。自漢興幾遭呂、霍之患,師古曰:「幾音鉅依反。」今商有不仁之性,迺因怨以內女,其姦謀未可測度。前孝景世七國反,將軍周亞夫以爲即得雒陽劇孟,關東非漢之有。今商宗族權埶,合貲鉅萬計,私奴以千數,非特劇孟匹夫之徒也。且失道之至,親戚畔之,閨門內亂,父子相訐,師古曰:「訐,告斥其罪也,音居謁反。」而欲使之宣明聖化,調和海內,豈不謬哉!商視事五年,官職陵夷而大惡著於百姓,甚虧損盛德,有鼎折足之凶。師古曰:「易鼎卦九四爻辭曰:『鼎折足,覆公餗,其形渥,凶。』餗,鼎實也,謂所亨之物也。渥,厚也。言鼎折其足,則覆喪其實,喻大臣非其任,則虧敗國典,故宜加以厚刑。」臣愚以爲聖主富於春秋,即位以來,未有懲姦之威,加以繼嗣未立,大異並見,尤宜誅討不忠,以遏未然。師古曰:「遏,止也。未然,謂未有其事,恐將然也。」行之一人,則海內震動,百姦之路塞矣。」
於是左將軍丹等奏:「商位三公,爵列侯,親受詔策爲天下師,不遵法度以翼國家,師古曰:「翼,助也。」而回辟下媚以進其私,師古曰:「回,邪也。辟讀曰僻。」執左道以亂政,爲臣不忠,罔上不道,甫刑之辟,皆爲上戮,罪名明白。臣請詔謁者召商詣若盧詔獄。」孟康曰:「若盧,獄名,屬少府,黃門內寺是也。」上素重商,知匡言多險,制曰「勿治」。鳳固爭之,於是制詔御史:「蓋丞相以德輔翼國家,典領百寮,協和萬國,爲職任莫重焉。今樂昌侯商爲丞相,出入五年,未聞忠言嘉謀,而有不忠執左道之辜,陷于大辟。前商女弟內行不脩,奴賊殺人,疑商敎使,爲商重臣,故抑而不窮。今或言商不以自悔而反怨懟,朕甚傷之。惟商與先帝有外親,未忍致于理。其赦商罪。使者收丞相印綬。」
商免相三日,發病𢿛血薨,謚曰戾侯。而商子弟親屬爲駙馬都尉、侍中、中常侍、諸曹大夫郎吏者,皆出補吏,莫得留給事宿衛者。有司奏商罪過未決,請除國邑。有詔長子安嗣爵爲樂昌侯,至長樂衞尉、光祿勳。
商死後,連年日蝕地震,直臣京兆尹王章上封事召見,訟商忠直無罪,言鳳顓權蔽主。鳳竟以法誅章,語在元后傳。至元始中,王莽爲安漢公,誅不附己者,樂昌侯安見被以罪,師古曰:「被,加也,音皮義反。」自殺,國除。
史丹字君仲,魯國人也,徙杜陵。祖父恭有女弟,武帝時爲衛太子良娣,產悼皇考。皇考者,孝宣帝父也。宣帝微時依倚史氏。師古曰:「倚音於綺反。」語在史良娣傳。及宣帝即位,恭已死,三子,高、曾、玄。曾、玄皆以外屬舊恩封,曾爲將陵侯,玄平臺侯。高侍中貴幸,以發舉反者大司馬霍禹功封樂陵侯。宣帝疾病,拜高爲大司馬車騎將軍,領尚書事。帝崩,太子襲尊號,是爲孝元帝。高輔政五年,乞骸骨,賜安車駟馬黃金,罷就弟。薨,謚曰安侯。
自元帝爲太子時,丹以父高任爲中庶子,侍從十餘年。元帝即位,爲駙馬都尉侍中,出常驂乘,甚有寵。上以丹舊臣,皇考外屬,親信之,詔丹護太子家。是時,傅昭儀子定陶共王有材蓺,子母俱愛幸,而太子頗有酒色之失,母王皇后無寵。
建昭之後,元帝被疾,不親政事,留好音樂。孟康曰:「留意於音樂也。」或置鼙鼓殿下,師古曰:「鼙本騎上之鼓,音步迷反。」天子自臨軒檻上,隤銅丸以擿鼓,師古曰:「檻軒,闌版也。隤,下也。擿,投也。隤音頹。擿音持益反。一曰,擿,磓也,音丁歷反。磓音丁回反。」聲中嚴鼓之節。李竒曰:「莊嚴之鼓節也。」晉灼曰:「疾擊之鼓也。」師古曰:「李說是也。」後宮及左右習知音者莫能爲,而定陶王亦能之,上數稱其材。丹進曰:「凡所謂材者,敏而好學,溫故知新,師古曰:「敏,速疾也。溫,厚也。溫故,厚蓄故事也。」皇太子是也。若迺器人於絲竹鼓鼙之間,則是陳惠、李微高於匡衡,可相國也。」如淳曰:「器人,取人器能也。陳惠、李微是時好音者也。」服虔曰:「二人皆黃門鼓吹也。」於是上嘿然而咲。師古曰:「咲,古笑字。」其後,中山哀王薨,太子前弔。哀王者,帝之少弟,與太子游學相長大。師古曰:「同處長養以至於壯大。」上望見太子,感念哀王,悲不能自止。太子旣至前,不哀。上大恨曰:「安有人不慈仁而可奉宗廟爲民父母者乎!」上以責謂丹。師古曰:「謂者,告語也。」丹免冠謝上曰:「臣誠見陛下哀痛中山王,至以感損。向者太子當進見,臣竊戒屬毋涕泣感傷陛下。師古曰:「屬音之欲反。」罪迺在臣,當死。」上以爲然,意迺解。丹之輔相,皆此類也。
竟寧元年,上寑疾,傅昭儀及定陶王常在左右,而皇后太子希得進見。上疾稍侵,意忽忽不平,師古曰:「稍侵,言漸篤也。平,和也。」數問尚書以景帝時立膠東王故事。是時,太子長舅陽平侯王鳳爲衞尉侍中,與皇后太子皆憂,不知所出。師古曰:「不知計所出。」丹以親密臣得侍視疾,候上間獨寑時,丹直入卧內,頓首伏青蒲上,服虔曰:「青緣蒲席也。」應劭曰:「以青規地曰青蒲,自非皇后不得至此。」孟康曰:「以蒲青爲席,用蔽地也。」師古曰:「應說是也。」涕泣言曰:「皇太子以適長立,師古曰:「適讀曰嫡。」積十餘年,名號繫於百姓,天下莫不歸心臣子。師古曰:「自託爲臣子。」見定陶王雅素愛幸,今者道路流言,爲國生意,以爲太子有動搖之議。審若此,公卿以下必以死爭,不奉詔。臣願先賜死以示羣臣!」天子素仁,不忍見丹涕泣,言又切至,上意大感,喟然太息曰:「吾日困劣,而太子兩王幼少,意中戀戀,亦何不念乎!然無有此議。且皇后謹慎,先帝又愛太子,吾豈可違指!駙馬都尉安所受此語?」師古曰:「安,焉也。」丹即却,師古曰:「却,退也,離青蒲上。」頓首曰:「愚臣妄聞,罪當死!」上因納,謂丹曰:「吾病寖加,恐不能自還。師古曰:「寖,漸也。不自還者,言當遂至崩亡也。還讀曰旋。」善輔道太子,師古曰:「道讀曰導。」毋違我意!」丹噓唏而起。師古曰:「噓音虛。唏音許旣反。」太子由是遂爲嗣矣。
元帝竟崩,成帝初即位,擢丹爲長樂衞尉,遷右將軍,賜爵關內侯,食邑三百戶,給事中,後徙左將軍、光祿大夫。鴻嘉元年,上遂下詔曰:「夫襃有德,賞元功,古今通義也。左將軍丹往時導朕以忠正,秉義醇壹,舊德茂焉。其封丹爲武陽侯,國東海郯之武彊聚,戶千一百。」如淳曰:「聚,字喻反。聚,邑居也。」
丹爲人足知,愷弟愛人,師古曰:「愷,樂也。弟,易也。言有和樂簡易之德。」貌若儻蕩不備,師古曰:「儻蕩,疏誕無檢也。」然心甚謹密,故尤得信於上。丹兄嗣父爵爲侯,讓不受分。丹盡得父財,身又食大國邑,重以舊恩數見襃賞,師古曰:「重音直用反。」賞賜累千金,僮奴以百數,後房妻妾數十人,內奢淫,好飲酒,極滋味聲色之樂。爲將軍前後十六年,永始中病乞骸骨,上賜策曰:「左將軍寑病不衰,師古曰:「言病不損也。」願歸治疾,朕愍以官職之事乆留將軍,使躬不瘳。使光祿勳賜將軍黃金五十斤,安車駟馬,其上將軍印綬。宜專精神,務近醫藥,以輔不衰。」
丹歸第數月薨,謚曰頃侯。有子男女二十人,九男皆以丹任並爲侍中諸曹,親近在左右。史氏凡四人侯,至卿大夫二千石者十餘人,皆訖王莽迺絕,唯將陵侯曾無子,絕於身云。
傅喜字稚游,河內溫人也,哀帝祖母定陶傅太后從父弟。少好學問,有志行。哀帝立爲太子,成帝選喜爲太子庶子。哀帝初即位,以喜爲衞尉,遷右將軍。是時,王莽爲大司馬,乞骸骨,避帝外家。上旣聽莽退,衆庶歸望於喜。喜從弟孔鄉侯晏親與喜等,如淳曰:「俱傅太后從父弟也。」而女爲皇后。又帝舅陽安侯丁明,皆親以外屬封。喜執謙稱疾。傅太后始與政事,師古曰:「與讀曰豫。」喜數諫之,由是傅太后不欲令喜輔政。上於是用左將軍師丹代王莽爲大司馬,賜喜黃金百斤,上將軍印綬,以光祿大夫養病。
大司空何武、尚書令唐林皆上書言:「喜行義修絜,忠誠憂國,內輔之臣也,今以寑病,一旦遣歸,衆庶失望,皆曰傅氏賢子,以論議不合於定陶太后故退,百寮莫不爲國恨之。忠臣,社稷之衞,魯以季友治亂,師古曰:「謂季氏亡,則魯不昌。」楚以子玉輕重,師古曰:「謂楚殺子玉而晉侯喜可知。」魏以無忌折衝,師古曰:「信陵君。」項以范增存亡。故楚跨有南土,帶甲百萬,鄰國不以爲難,子玉爲將,則文公側席而坐,及其死也,君臣相慶。師古曰:「已解在上也。」百萬之衆,不如一賢,故秦行千金以間廉頗,師古曰:「趙孝成王七年,秦與趙兵相距長平。趙將廉頗固壁不戰,秦乃使人反間於趙,曰:『秦之所惡,獨畏趙奢之子趙括爲將耳。』趙王信之,因以括爲將,代廉頗,而括軍遂敗,數十萬之衆降秦,秦皆阬之。」漢散萬金以疏亞父。師古曰:「事在陳平傳。」喜立於朝,陛下之光煇,傅氏之廢興也。」如淳曰:「傅喜顯則傅氏興,其廢亦如之。」晉灼曰:「用喜於陛下有光明,而傅氏之廢復得興也。」師古曰:「如說是也。」上亦自重之。明年正月,迺徙師丹爲大司空,而拜喜爲大司馬,封高武侯。
丁、傅驕奢,皆嫉喜之恭儉。又傅太后欲求稱尊號,與成帝母齊尊,喜與丞相孔光、大司空師丹共執正議。傅太后大怒,上不得已,先免師丹以感動喜,喜終不順。後數月,遂策免喜曰:「君輔政出入三年,未有昭然匡朕不逮,而本朝大臣遂其姦心,師古曰:「遂,成也,申也。」咎由君焉。其上大司馬印綬,就第。」傅太后又自詔丞相御史大夫曰:「高武侯喜無功而封,內懷不忠,附下罔上,與故大司空丹同心背畔,放命圮族,應劭曰:「放棄敎令,毀其族類。」虧損德化,罪惡雖在赦前,不宜奉朝請,其遣就國。」後又欲奪喜侯,上亦不聽。
喜在國三歲餘,哀帝崩,平帝即位,王莽用事,免傅氏官爵歸故郡,晏將妻子徙合浦。莽白太后下詔曰:「高武侯喜姿性端愨,師古曰:「愨,謹也,音口角反。」論議忠直,雖與故定陶太后有屬,終不順指從邪,介然守節,以故斥逐就國。傳不云乎?『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。』師古曰:「論語載孔子之言,以喻有節操之人也。」其還喜長安,以故高安侯莫府賜喜,位特進,奉朝請。」喜雖外見襃賞,孤立憂懼,後復遣就國,以壽終。莽賜謚曰貞侯。子嗣,莽敗乃絕。師古曰:「史不得其子名也。」
贊曰:自宣、元、成、哀外戚興者,許、史、三王、丁、傅之家,師古曰:「三王,謂卬成侯及商、鳳三家也。」皆重侯累將,窮貴極富,見其位矣,未見其人也。師古曰:「言無善人也。」陽平之王多有材能,好事慕名,其埶尤盛,曠貴最乆。師古曰:「陽平謂王鳳之家也。言居非其位,是爲曠官,故云曠貴。」然至於莽,亦以覆國。王商有剛毅節,廢黜以憂死,非其罪也。史丹父子相繼,高以重厚,位至三公。丹之輔道副主,掩惡揚美,傅會善意,師古曰:「道讀曰導。傅讀曰附。」雖宿儒達士無以加焉。及其歷房闥,入卧內,推至誠,犯顏色,動寤萬乘,轉移大謀,卒成太子,安母后之位。無言不讎,終獲忠貞之報。師古曰:「大雅抑之詩曰:『無言不讎,無德不報。』故贊引之以喻丹也。」傅喜守節不傾,亦蒙後凋之賞。哀、平際會,禍福速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