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谷公紇羅,神元皇帝之曾孫也。初從道武皇帝自獨孤如賀蘭部,與弟建勸賀蘭訥推道武爲主。及道武即帝位,以援立功,與建同日賜爵爲公。卒。
子題,賜爵襄城公,後進爵爲王。擊慕容驎於義臺,中流矢薨。帝以太醫令陰光爲視療不盡術,伏法。子悉襲,降爵爲襄城公。諸本「城」作「陽」,魏書卷一四(補)神元平文諸帝子孫傳及通志卷八四上後魏宗室傳作「城」。按悉襲爵是襄城王,卒贈亦是襄城王,其間降爵自應是襄城公。今據改。卒,贈襄城王。
壽樂位選部尚書、南安王,改封長樂王。文成即位,壽樂有援立功,拜太宰、大都督中外諸軍、錄尚書事。矜功,與尚書令長孫渴侯爭權,並伏法。
望都公頹,昭帝之後也。隨道武平中原,賜爵望都侯。太武以頹美儀容,進止可觀,使迎左昭儀於蠕蠕,進爵爲公。卒。
素延以小統從道武征討諸部,初定并州,爲刺史。道武之驚於柏肆也,并州守將封竇真爲逆,素延斬之。時道武意欲撫悅新附,悔參合之誅,而素延殺戮過多,坐免官。中山平,拜幽州刺史,豪奢放逸,左遷上谷太守。後賜爵曲陽侯。時道武留心黃、老,欲以純風化俗,雖乘輿服御,皆去雕飾。素延奢侈過度,帝深銜之,積其過,因徵,坐賜死。
郁少忠正亢直,文成時,位殿中尚書,賜爵順陽公。文成崩,乙渾專權,郁從順德門入,欲誅渾。渾窘怖,遂奉獻文臨朝。後復謀殺渾,爲渾所誅。獻文錄郁忠正,追贈順陽王,諡曰簡。
目辰,文成即位,歷侍中、尚書左僕射,封南平公。乙渾謀亂,目辰、順陽公謀殺之。事發,目辰逃免。獻文傳位,有定策勳。孝文即位,進爵宜都王,除雍州刺史,鎮長安。有罪,伏法,爵除。
六修,穆帝長子也。少兇悖。穆帝五年,遣六修與輔相衛雄、范班及姬澹等救劉琨,帝躬統大兵爲後繼。劉粲懼,突圍而走,殺傷甚眾。帝因大獵壽陽山,陳閱皮肉,山爲變赤。
穆帝少子比延有寵,欲以爲後,六修出居新平城,而黜其母。六修有驊騮駿馬,日行五百里,穆帝欲取以給比延。後六修來朝,穆帝又命拜比延,六修不從。穆帝乃坐比延於己所乘步輦,使人導從出遊。六修望見,以爲穆帝,謁伏路左,及至,乃是比延,慚怒而去。穆帝怒,伐之,帝軍不利,六修殺比延。帝改服微行人間,有賤婦人識帝,遂暴崩。桓帝子普根先守于外,聞難來赴,滅之。
比干以司衛監討白澗丁零有功,賜爵吉陽男。後爲南道都將,戰沒。
呂以軍功封江夏公,位外都大官,大見尊重。卒,贈江夏王,陪葬金陵。
高涼王孤,平文皇帝之第四子也。多才藝,有志略。烈帝之前元年,國有內難,昭成如襄國。後烈帝臨崩,顧命迎立昭成。及崩,群臣咸以新有大故,昭成來未可果,宜立長君。次弟屈剛猛多變,不如孤之寬和柔順。於是大人梁蓋等殺屈,共推孤。不肯,乃自詣鄴奉迎,請身留爲質,石季龍義而從之。昭成即王位,乃分國半部以與之。薨。
子斤,失職懷怒,構寔君爲逆,死於長安。道武時,以孤勳高,追封高涼王,諡曰神武。
斤子真樂,按本書卷一道武紀、魏書卷二太祖紀天興二年,本書卷一明元紀、魏書卷三太宗紀永興元年,「真樂」並作「樂真」。下文「高祖真樂」,魏書卷一四也作「樂真」。疑「樂真」是。頻有戰功,後襲祖封。明元初,改封平陽王。薨。
子大曹,性愿直。孝文時,諸王非道武子孫者,例降爵爲公。以大曹先世讓國功重,高祖真樂勳著前朝,改封太原郡公。卒,無子,國除。
宣武又以大曹從兄子洪威紹。恭謙好學,爲潁川太守,有政績。孝靜初,在潁川聚眾應西魏,齊神武遣將討平之。
瑰子鷙,字孔雀,孝文末,以軍功賜爵晉陽男。武泰元年,尒朱榮至河陰,殺戮朝士,時鷙與榮共登高塚,俯而觀之。自此後,與榮合。永安初,封華山王。莊帝既殺尒朱榮,從子兆爲亂。帝欲率諸軍親討,而鷙與兆陰通,乃勸帝曰:「黃河萬仞,寧可卒度?」帝遂自安。及兆入殿,鷙又約止衛兵。帝見逼,京邑破,皆由鷙之謀。孝靜初,入爲大司馬,加侍中。
鷙容貌魁壯,腰帶十圍,有武藝。木訥少言,性方厚,每息直省闥,雖暑月不解衣冠。曾於侍中高岳之席,咸陽王坦恃力使酒,眾皆下之。坦謂鷙曰:「孔雀老武官,何因得王?」鷙答曰:「斬反人元禧首,是以得之。」諸本「禧」訛「憘」,據魏書、通志改。錢氏考異云:「按鷙封王在孝莊時,距咸陽王禧之誅已二十八九年矣。本傳及禧傳俱不載斬禧事,恐未可信。」眾皆失色,鷙怡然如故。興和三年,薨,贈假黃鉞、尚書令、司徒公。
子萇,孝文時,襲爵松滋侯,例降侯,賜艾陵伯。萇性剛毅,雖有吉慶事,未嘗開口而笑。孝文遷都,萇以代尹留鎮,除懷朔鎮都大將。因別,賜萇酒,雖拜飲而顏色不泰。帝曰:「聞公一生不笑,今方隔山,當爲朕笑。」竟不能得。帝曰:「五行之氣,偏有所不入,六合之間,亦何事不有!」左右見者,無不把腕大笑。
宣武時,爲北中郎將,帶河內太守。萇以河橋船緪路狹,不便行旅,又秋水汎漲,年常破壞,乃爲船路,遂廣募空車從京出者,各本脫「募」字,南本及魏書註「疑」字。今據冊府卷六七八補。率令輸石一雙,累以爲岸。橋闊,來往便利。近橋諸郡,無復勞擾,公私賴之。歷位度支尚書、侍中、雍州刺史。卒,諡曰成。萇中年以後,官位微達,乃自尊倨,閨門無禮,昆季不穆,性又貪虐,論者鄙之。
萇子子華,字伏榮,襲爵。孝莊初,除齊州刺史。先是,州境數經反逆,邢杲之亂,人不自保,而子華撫集豪右,委之管籥,眾皆感悅,境內帖然。而性甚褊急,當其急也,口不擇言,手自捶擊。長史鄭子湛,子華親友也。見侮罵,遂即去之。子華雖自悔厲,終不能改。在官不爲矯潔之行,凡有餽贈者,辭多受少,故人不厭其取。鞫獄訊囚,務加仁恕,齊人樹碑頌德。後除濟州刺史。尒朱兆之入洛也,齊州城人趙洛周逐刺史,丹楊王蕭贊表濟南太守房士達攝行州事。洛周子元顯先隨子華在濟州,邀路改表,請子華復爲齊州刺史。子華母房氏曾就親人飲食,夜還,大吐,人以爲中毒,母甚憂懼。子華遂掬吐盡噉之,其母乃安。尋以母憂還都。
孝靜初,除南兗州刺史。弟子思通使關西,朝廷使右衛將軍郭瓊收之。子思謂瓊僕曰:「速可見殺,何爲久執國士?」子華謂子思曰:「由汝粗疏,令我如此!」頭叩床,涕泣不自勝。子思以手捋鬚,顧謂子華曰:「君惡體氣。」尋與子思俱賜死於門下外省。
子思字眾念,性剛暴,恒以忠烈自許。元天穆當朝權,以親從薦爲御史中尉。先是,兼尚書僕射元順奏,以尚書百揆之本,至於公事,不應爲送御史。至子思,奏曰:
案御史令文:「中尉督司百僚,書侍御史糾察禁內。」又云:「中尉出行,車輻前驅,除道一里,王公百辟避路。」時經四帝,前後中尉二十許人,奉以周旋,未曾暫廢,府寺臺省並從此令。唯肅宗之世爲臨洮舉哀,故兼尚書左僕射臣順不肯與名,又不送簿。故中尉臣酈道元舉而奏之,而順復啟云:「尚書百揆之本,令僕納言之貴,不宜下隸中尉,送名御史。」尋亦蒙敕,聽如其奏。從此迄今,使無準一。臣初上臺,具見其事,意欲申請決議,但以權兼斯,未宜便爾。魏書、通志無「斯」字。按疑「斯」下脫「職」字。日復一日,遂歷炎涼。
去月朔旦,臺移尚書,索應朝名帳,而省稽留不送。尋復移催并主吏,通志無「并」字,此疑衍。忽爲尚書郎中裴獻伯後注云:「案舊事,御史中尉逢臺郎於複道,中尉下車執板,郎中車上舉手禮之。以此而言,明非敵體。」臣既見此,深爲怪愕,旅省二三,未解所以。正謂都省別被新式,改易高祖舊命,即遣移問,事何所依。又獲尚書郎中王元旭報:諸本「郎中」倒作「中郎」,據魏書及下文「尚書郎中臣裴獻伯、王元旭」語乙。「出蔡氏漢官,似非穿鑿。」始知裴、王亦規壞典謨,兩人心欲自矯。
臣案漢書宣秉傳云,詔徵秉爲御史中丞,與司隸校尉、尚書令俱會殿廷,並專席而坐,京師號之爲三獨坐。又尋魏書崔琰傳、晉文陽錢氏考異云:「按三國志崔琰、傅嘏二傳並不云爲御史中丞。『晉文陽』或疑晉陽秋之訛。然嘏魏人,非晉人也。」按此有疑問。今不標。傅嘏傳,皆云既爲中丞,百僚震悚。以此而言,則中丞不揖省郎,蓋已久矣,憲臺不屬都坐,亦非今日。又尋職令云:「朝會失時,即加彈糾。」則百官簿帳應送上臺,灼然明矣。又皇太子以下違犯憲制,皆得糾察,則令僕朝名宜付御史,又亦彰矣。不付名至,否臧何驗?臣順專執,未爲平通,先朝曲遂,豈是正法!謹案尚書郎中臣裴獻伯、王元旭等望班士流,早參清宦,輕弄短札,斐然若斯,苟執異端,忽焉至此。此而不綱,將隳朝令。請以見事免獻伯等所居官,付法科處。尚書納言之本,令僕百揆之要,同彼浮虛,助茲乖失,宜明首從,節級其罪。
詔曰:「國異政,不可據之古事。付司檢高祖舊格,推處得失以聞。」尋從子思奏,仍爲元天穆所忿,遂停。元顥之敗,封安定縣子。孝靜時,位侍中而死。
萇弟珍,字金雀,諸本「雀」訛作「省」,據墓誌集釋元珍墓誌圖版四四改。珍族兄鷙字孔雀,可爲旁證。襲爵艾陵男。宣武時,曲事高肇,遂爲帝寵昵。彭城王勰之死,珍率壯士害之。後卒於尚書左僕射。
天穆性和厚,美形貌,射有能名。六鎮之亂,尚書令李崇、廣陽王深北討,天穆以太尉使勞諸軍,魏書作「天穆奉使慰勞諸軍」。張森楷云:「天穆是時未嘗爲太尉,魏書是。」按墓誌集釋元天穆墓誌圖版四六言天穆曾爲太尉掾,疑此「太尉」下脫「掾」字。路出秀容,見尒朱榮,深相結託,約爲兄弟。未幾,改授別將,赴秀容,爲榮腹心,除并州刺史。及榮赴洛,天穆參其始謀。莊帝踐阼,除太尉,封上黨王,徵赴京師。後增封,通前三萬戶。尋監國史,錄尚書事,開府,世襲并州刺史。
初,杜洛周、鮮于修禮爲寇,瀛、冀諸州人多避亂南向。幽州前平北府主簿河間邢杲諸本「平北」誤倒,據本書卷三、魏書卷一0孝莊紀永安元年六月條及通鑑卷一五二改。「平北府」即平北將軍府。擁率部曲,屯據鄚城,以拒洛周、葛榮,垂將三載。及廣陽王深等敗後,杲南度,居青州北海界。靈太后詔流人所在皆置,命屬郡縣,選豪右爲守令以撫鎮之。時青州刺史元世雋表置新安郡,以杲爲太守,未報。會臺申休簡授郡縣,南本及魏書「休」下註「疑」。通志「休」字作「汰」,「簡」下有「所」字。按文義不明,當有訛誤。以杲從子子瑤資蔭居前,乃授河間太守。杲深恥恨,於是遂反。所在流人,先爲土人陵忽,聞杲起逆,率來從之,旬朔之間,眾踰十萬。先是,河南人常笑河北人好食榆葉,故齊人號之爲「𦧟榆賊」。杲東掠光州,盡海而還,又破都督李叔仁軍。詔天穆與齊神武討,大破之。杲乃請降,傳送京師斬之。
時元顥乘虛陷滎陽,天穆聞莊帝北巡,自畢公壘北度,會車駕於河內。尒朱榮以天時炎熱,欲還師,天穆苦執不可,榮乃從之。莊帝還宮,加太宰、羽葆鼓吹,增邑通前七萬戶。
天穆以疏屬,本無德望,憑藉尒朱,爵位隆極當時,熏灼朝野,王公已下每旦盈門,受納財貨,珍寶充積。而寬柔容物,不甚見忌於時。莊帝以其榮黨,外示優寵,詔天穆乘車馬出入大司馬門。天穆與榮相倚,榮常以兄禮事之。世隆等雖榮子姪,位遇已重,天穆曾言其失,榮即加杖,其相親任如此。莊帝內畏惡之,與榮同時見殺。節閔初,贈丞相、柱國大將軍、雍州刺史、假黃鉞,諡曰武昭。
子儼襲,美才貌,位都官尚書。及齊受禪,聞敕召,假病,遂怖而卒。
西河公敦,平文帝之曾孫也。道武初,從征,名冠諸將。後從征中山,所向無前。明元時,拜中都大官。太武時,進爵西河公,寵遇彌篤。卒,子撥襲。
司徒石,平文帝之玄孫也。有膽略。從太武南討,至瓜步山。位尚書令、雍州刺史,歷北部侍郎、華州刺史。
武衛將軍謂,烈帝之第四子也。寬雅有將略,常從道武征討,有功,除武衛將軍。
子興都,聰敏剛毅。文成時,爲河間太守,賜爵樂城子。爲政嚴猛,百姓憚之。獻文初,以子丕貴重,進爵樂城侯。謝老歸家,帝益禮之,賜几杖服物,致膳於第。其妻婁氏,爲東陽王太妃。卒,追贈定州刺史、河間公,諡曰宣。
提弟丕,太武時從駕臨江,賜爵興平子。獻文即位,累遷侍中、丞相。乙渾謀反,丕以奏聞,詔收渾誅之。遷尚書令,改封東陽公。
孝文時,封東陽王,拜侍中、司徒公。丕子超生,車駕親幸其第。以執心不二,詔賜丕入八議,傳示子孫,犯至百,聽責數恕之。諸本「聽」下衍「斬戮」二字,文不可通,據魏書刪。放其同籍丁口雜使役調,永受復除。諸本「永」訛作「求」。按本書卷九二王叡傳云:「詔叡與東陽王丕同入八議,永受復除。」今據改。若有姦邪人方便讒毀者,即加斬戮。尋遷太尉、錄尚書事。
時淮南王佗、淮陽王尉元、河東王苟頹並以舊老見禮,每有大事,引入禁中,乘步挽,杖于朝,進退相隨。丕、佗、元三人皆容貌壯偉,腰帶十圍,大耳秀眉,鬚鬢斑白,百僚觀瞻,莫不祗聳。唯苟頹小爲短劣,姿望亦不逮之。孝文、文明太后重年敬舊,存問周渥。丕聲氣高朗,博記國事,饗宴之際,恒居坐端,必抗音大言,敘列既往成敗,帝后敬納焉。
然謟事要人,驕侮輕賤,每見王叡、苻承祖,常傾身下之。時文明太后爲王叡造宅,故亦爲造甲第。第成,帝、后幸之,率百官文武饗宴焉。使尚書令王叡宣詔,賜丕金印一紐。太后親造勸戒歌辭以賜群官,丕上疏贊謝。太后令曰:「臣哉鄰哉!鄰哉臣哉!君則亡逸於上,臣則履冰於下,若能如此,太平豈難致乎!」及丕妻段氏卒,諡曰恭妃,又特賜丕金券。後例降王爵,封平陽郡公。求致仕,詔不許。
及車駕南伐,丕與廣陵王羽留守京師,並加使持節。詔丕、羽曰:「留守非賢莫可。太尉年尊德重,位總阿衡。羽,朕之懿弟,溫柔明斷。故使二人留守京邑,授以二節,賞罰在手。其祗允成憲,以稱朕心。」丕對曰:「謹以死奉詔。」羽對曰:「太尉宜專節度,臣但可副貳而已。」帝曰:「老者之智,少者之決,汝何得辭也?」
及帝還代,丕請作歌,詔許之。歌訖,帝曰:「公傾朕還車,故親歌述志。今經構已有次第,故暫還舊京,願後時亦同茲適。」乃詔丕等以移都之事,使各陳志。燕州刺史穆羆進曰:「今四方未平,謂可不移。臣聞黃帝都涿鹿,古昔聖王不必悉居中原。」帝曰:「黃帝以天下未定,故居于涿鹿。既定,亦遷于河南。」廣陵王羽曰:「臣思奉神規,光崇丕業,請決之卜筮。」帝曰:「昔軒轅請卜兆,龜焦,乃問天老,謂爲善,遂從其言,終致昌吉。然則至人之量未然,審於龜矣。」帝又詔群臣曰:「昔平文皇帝棄背,昭成營居盛樂。道武神武應天,遷居平城。朕幸屬勝殘之運,故移宅中原。北人比及十年,使其徐移。朕自多積倉儲,不令窘乏。」前懷州刺史青龍、前秦州刺史呂受恩等仍守愚固,帝皆撫而答之,辭屈,退。
帝又將北巡,丕遷太傅、錄尚書事,頻表固讓,詔斷表啟,就家拜授。及車駕發代,丕留守,諸本脫「及車駕發代」五字,據魏書補。詔在代之事,一委太傅,賜上所乘車馬,往來府省。
丕雅愛本風,不達新式,至於變俗遷洛,改官制服,禁絕舊言,皆所不願。帝亦不逼之,但誘示大理,令其不生同異。至於衣冕已行,朱服列位,而丕猶常服,列在坐隅。晚乃稍加弁帶,而不能修飾容儀。帝以丕年衰體重,亦不強責。及罷降非道武子孫及異姓王者,雖駁於公爵,而利享封邑,亦不快。
帝南征,丕表乞少留,思更圖後舉。會司徒馮誕薨,詔六軍反旆,丕又以熙薨于代都,表求鑾駕親臨。詔曰:「今洛邑肇構,跂望成勞。開闢暨今,豈有以天子之重遠赴舅國之喪?朕縱欲爲孝,其如大孝何!縱欲爲義,其如大義何!天下至重,君臣道懸,豈宜苟相誘引,陷君不德。令僕已下,可付法官貶之。」又詔以丕爲都督、領并州刺史。後詔以平陽畿甸,改封新興公。
初,李沖文德望所屬,既當時貴要,有杖情,遂與子超娶沖兄女,北、殿二本無「文」字,宋本及魏書作「又」。按疑「文」是指文明太后,下有脫文。李沖爲文明太后所寵,見本書卷一00敘傳。又李慈銘云:「『有』上當脫一『丕』字。」按疑「有」是「丕」之誤。即伯尚妹也。丕前妻子隆,同產數人,皆與別居;後得宮人,所生同宅共產。父子情因此偏。
丕父子大意不樂遷洛。帝之發平城,太子恂留於舊京。及將還洛,隆與穆泰等密謀留恂,因舉兵據陘北。諸本「陘」訛作「涇」,據魏書改。陘北即句注陘之北。丕時以老居并州,雖不預始計,而隆、超咸以告丕。丕外慮不成,口乃致難,心頗然之。及帝幸平城,推穆泰等首謀,隆兄弟並是黨。丕亦隨駕至平城,每於測問,令丕坐觀。與元業等兄弟並以謀逆,有司奏處孥戮。詔以丕應連坐,但以先許不死之詔,躬非染逆之身,聽免死,仍爲太原百姓,其後妻二子聽隨。隆、超母弟及餘庶兄弟皆徙敦煌。丕時年垂八十,猶自平城力載隨駕至洛,留洛陽。帝每遣左右慰勉之,乃還晉陽。
孝文崩,丕自并來赴,宣武引見之,以丕舊老,禮有加焉。尋敕留洛陽。後宴于華林都亭,特令二子扶侍坐起。丕仕歷六世,垂七十年,位極公輔,而還爲庶人,然猶心戀京邑,不能自絕人事。詔以丕爲三老。景明四年,薨,年八十二。詔贈左光祿大夫、冀州刺史,諡曰平。
長子隆,先以反誅。隆弟乙升、超,亦同誅。超弟雋、邕,並以軍功,雋封新安縣男,邕封涇縣男。
淮陵侯大頭,烈帝之曾孫也。善騎射,擢爲內三郎。文成初,封淮陵。性謹密,帝甚重之,位寧北將軍。卒,贈高平公,諡曰烈。
河間公齊,烈帝之玄孫也。少雄傑魁岸。太武征赫連昌,太武馬蹶,賊逼帝,齊以身蔽捍,決死力戰,賊乃退,帝得上馬。是日微齊,帝幾至危殆。帝以微服入其城,齊固諫不許,乃與數人從帝入。城內既覺,諸門悉閉,帝及齊等因入其宮中,得婦人裙,繫之槊上,帝乘而上,因此得拔,於齊有力焉。賜爵浮陽侯。從征和龍,以功拜尚書,進爵爲公。後與新興王俊討禿髮保周,坐事免官爵。
宋將裴方明陷仇池,太武復授齊前將軍,與建興公古弼討之,遂剋仇池,威振羌、氐。復賜爵河間公,與武都王楊保宗對鎮駱谷。時保宗弟文德說保宗閉險自固,諸本「說」下脫「保宗」二字,據魏書及通志補。有期矣,秦州主簿邊因知之,密告齊。齊晨詣保宗,諸本脫「齊」字,據魏書、通志補。呼曰:「古弼至,欲宣詔。」保宗出,齊叱左右扶保宗上馬,馳驛送臺。諸氐遂推文德爲主,求援於宋。宋遣將房亮之、苻昭、啖龍等率眾助文德。齊擊斬殺龍,禽亮之,氐遂平。以功拜內都大官。卒,諡敬王。
子志,字猛略,少清辯強幹,歷覽書傳,頗有文才。爲洛陽令,不避強禦,與御史中尉李彪爭路,俱入見,面陳得失。彪言:「御史中尉辟承華車蓋,各本無「車」字,南本從魏書補。按「承華」太子宮名,「車蓋」指儀仗。有「車」字是,今從南本。駐論道劍鼓,安有洛陽令與臣抗衡?」志言:「神鄉縣主。普天之下,誰不編戶?豈有俯同眾官,趨避中尉?」孝文曰:「洛陽,我之豐、沛,自應分路揚鑣。自今以後,可分路而行。」及出,與彪折尺量道,各取其半。帝謂邢巒曰:「此兒竟可,所謂王孫公子,不鏤自彫。」巒曰:「露竹霜條,故多勁節,非鸞則鳳,其在本枝也。」
員外郎馮俊,昭儀之弟,恃勢恣撾所部里正,志令主吏收繫,處刑除官。由此忤旨,左遷太尉主簿。俄爲從事中郎。車駕南征,帝微服觀戰所,有箭欲犯帝,志以身鄣之,帝便得免。矢中志目,因此一目喪明。以志行恒州事。
宣武時,除荊州刺史。還朝,御史中尉王顯奏志於在州日抑買良人爲婢,兼乘請供朝,會赦免。
明帝初,兼廷尉卿。後除揚州刺史,賜爵建忠伯。志在州,威名雖減李崇,亦爲荊楚所憚。尋爲雍州刺史。晚年耽好聲伎,在揚州日,侍側將百人,器服珍麗,冠於一時。及在雍州,逾尚華侈,聚歛無極,聲名遂損。
及莫折念生反,詔志爲西征都督討之。念生遣其弟天生屯隴口,諸本「隴」作「龍」,通志作「隴」。按通鑑卷一五0作「隴」。胡注云:「隴口,隴坻之口也。」今據改。與志相持,爲賊所乘,遂棄大眾奔還岐州。賊遂攻城,州刺史裴芬之疑城人與賊潛通,將盡出之,志不聽。城人果開門引賊,鎖志及芬之送念生,見害。節閔初,贈尚書僕射、太保。
扶風公處真,烈帝之後也。少以壯烈聞,位殿中尚書,賜爵扶風公,委以大政,甚見尊禮。吐京胡曹僕渾等叛,招引朔方胡爲援,處真與高涼王那等討滅之。性貪婪,在軍烈暴,坐事伏法。
文安公泥,魏之疏族也。性忠直,有智畫。道武厚遇之,賜爵文安公,拜安東將軍。卒。
子屈襲爵。明元時,居門下,出納詔命。性明敏,善奏事,每合上旨。賜爵元城侯,加功勞將軍,與南平公長孫嵩、白馬侯崔宏諸本「宏」作「密」,魏書作「玄伯」,通志作「宏」。按崔宏字玄伯,封白馬侯,見本書卷二一崔宏傳,今據改。等並決獄訟。明元東巡,命屈行右丞相,山陽侯奚斤行左丞相,命掌軍國,甚有聲譽。
後吐京胡與離石胡出以兵等叛,按魏書卷二八劉潔傳,「出以兵」作「出以眷」。疑此作「兵」誤。置立將校,外引赫連屈丐。屈督會稽公劉潔、諸本脫「公」字,據魏書及本書卷二五劉潔傳補。永安侯魏勤捍之。勤沒於陣,潔墜馬,胡執送屈丐,唯屈眾猶存。明元以屈沒失二將,欲斬之。時并州刺史元六頭荒淫怠事,乃赦屈,令攝州事。屈嗜酒,頗廢政事。帝積其前後失,檻車徵還,斬於市。
子磨渾,少爲明元所知。元紹之逆也,明元潛隱於外,磨渾與叔孫俊詐云明元所在,各本脫「俊」字,南本據魏書補,今從之。事見本書卷二0叔孫建傳。紹使帳下二人隨磨渾往,規爲逆。磨渾既得出,便縛帳下,詣明元斬之。帝得磨渾,大喜,因爲羽翼。以勳,賜爵長沙公,拜尚書,出爲定州刺史。卒。
昭成皇帝九子:庶長曰寔君,次曰獻明帝,諸本「獻明」作「明元」。錢氏考異云:「『明元』當作『獻明』。」按通志正作「獻明」。拓拔寔追諡「獻明」,見本書卷一昭成紀建國三十四年。今據改。次曰秦王翰,次曰閼婆,次曰壽鳩,次曰紇根,次曰地干,次曰力真,次曰窟咄。
寔君性愚,多不仁。昭成季年,苻堅遣其行唐公苻洛等來寇南境,昭成遣劉庫仁逆戰於石子嶺。昭成時不勝,魏書卷一五(補)昭成子孫傳及通志「勝」作「豫」。按本書卷一昭成紀,魏書卷一序紀都作「豫」。此作「勝」,疑誤。不能親勒眾軍,乃率諸部避難陰山,度漠北。高車四面寇抄,復度漠南。苻洛軍退,乃還雲中。
初,昭成以弟孤讓國,乃以半部授孤。孤子斤失職懷怨,欲伺隙爲亂。獻明皇帝及秦明王翰皆先終,道武年甫五歲,慕容后子閼婆等雖長,而國統未定。斤因是說寔君曰:「帝將立慕容所生,欲先殺汝,是以頃來諸子戎服,夜以兵仗遶廬舍,伺便將發。」時苻洛等軍猶在君子津,夜常警備,諸皇子挾仗彷徨廬舍,寔君以斤言爲信,乃盡殺諸皇子,昭成亦暴崩。其夜,諸皇子婦及宮人奔告洛軍。堅將李柔、張蚝勒兵內逼,部眾離散。苻堅聞之,召燕鳳問其故,以狀對。堅曰:「天下之惡一也!」乃執寔君及斤,轘之長安。
秦王翰,少有高氣。年十五,便請征伐,昭成壯之,使領騎二千。長統兵,號令嚴信,多有剋捷。建國十五年,卒。魏書作「十年」。按本書卷一三昭成皇后慕容氏傳云:「生獻明帝及秦明王」。據魏書卷一昭成紀,建國七年,始娶慕容氏。若翰死於建國十年或十五年,則年齡不過數歲,安能有儀、烈、觚三子?又秦王觚是獻明皇后少子(見本書卷一三),即道武之少弟。道武生於建國三十四年七月(見本書卷一),則觚之生必當更在其後。若翰已死於十九年前,則觚豈能是其子?此必有誤。道武即位,追贈秦王,諡曰明。
子儀,長七尺五寸,容貌甚偉,美髯,有算略。少能舞劍,騎射絕人。道武幸賀蘭部,侍從出入。登國初,賜爵九原公。從破諸部,有謀戰功。
及帝將圖慕容垂,遣儀觀。垂問儀道武不自來之意。儀曰:「先人以來,世據北土,子孫相承,不失其舊。乃祖受晉正朔,「乃」疑是「及」之訛。爵稱代王,東與燕世爲兄弟。儀之奉命,理謂非失。」垂壯其對,因戲曰:「吾威加四海,卿主不自見吾,云何非失?」儀曰:「燕若不修文德,欲以兵威自強,此乃本朝將帥之事,非儀所知也。」及還,報曰:「垂死乃可圖,今則未可。」帝作色問之,儀曰:「垂年已暮,其子寶弱而無威,謀不能決。慕容德自負才氣,非弱主之臣,舋將內起,是可計之。」帝以爲然。後改封平原公。
道武征衛辰,儀出別道,獲衛辰尸,傳首行宮。帝大喜,徙封東平公。命督屯田於河北,自五原至棝陽塞外,分農稼,大得人心。慕容寶之寇五原,儀躡據朔方,要其還路。及并州平,儀功多,遷尚書令。從圍中山。慕容德敗也,帝以普驎妻周氏賜儀,并其僮僕財物。尋遷都督中外諸軍事、左丞相,進封衛王。中山平,復遣儀討鄴,平之。道武將還代都,置中山行臺,詔儀守尚書令以鎮之,遠近懷附。尋徵儀以丞相入輔。又從征高車,儀別從西北破其別部。又從討姚平有功,賜以絹布綿牛馬羊等。
儀膂力過人,弓力將十石,陳留公虔矟大稱異,時人云:「衛王弓,桓王矟。」太武之初育也,道武喜,夜召儀入,曰:「卿聞夜喚,乃不怪懼乎?」儀曰:「怪則有之,懼實無也。」帝告以太武生,賜儀御馬、御帶、縑錦等。
先是,上谷侯岌、張袞、代郡許謙等有名于時,初來入軍,聞儀待士,先就儀,儀並禮之,共談當世之務。謙等三人曰:「平原公有大才,不世之略,吾等宜附其尾。」道武以儀器望,待之尤重,數幸其第,如家人禮。儀矜功恃寵,遂與宜都公穆崇伏甲謀亂。崇子逐留在伏士中,道武召之,將有所使。逐留聞召,恐發,踰牆告狀,帝祕而恕之。天賜六年,天文多變,占者云:「當有逆臣,伏尸流血。」帝惡之,頗殺公卿,欲以厭當天災。儀內不自安,單騎遁走。帝使人追執之,遂賜死,葬以百姓禮。儀十五子。
纂,五歲,道武命養於宮中,恩與諸皇子同。太武踐阼,除定州刺史,封中山公,進爵爲王,賜步挽几以優異之。纂好酒愛佞,政以賄成。太武殺其親嬖人。後悔過修謹,拜內大將軍。居官清約簡慎,更稱廉平。纂於宗屬最長,宗室有事,咸就諮焉。薨,諡曰簡。
良弟幹,善弓馬,以騎從明元於白登之東北,有雙鴟飛鳴於上,帝命左右射之,莫能中。鴟遊飛稍高,幹以二箭下雙鴟。帝賜之御馬、弓矢、金帶一,以旌其能,軍中於是號幹爲射鴟都將。從太武南巡,進爵新蔡公。文成即位,拜宰官尚書。各本及魏書、通志「宰」作「都」,百衲本及宋本作「宰」。按「宰官尚書」又見下文遼西公意烈傳,各本及魏書無異文。疑是魏初官名,非後來尚書省之都官尚書。今從百衲本。卒,諡曰昭。
子禎,膽氣過人。太武時,爲司衛監。從征蠕蠕,忽遇賊別部,多少不敵。禎乃就山解鞍放馬,以示有伏,賊果疑而避之。孝文初,賜爵沛郡公,後拜南豫州刺史。大胡山蠻時鈔掠,前後守牧多羈縻而已。禎乃召新蔡、襄城蠻首,使之觀射。先選左右能射者二十餘人,禎自發數箭皆中,然後命左右以次而射。先出一囚犯死罪者,使參射限,命不中,禎即責而斬之。蠻魁等伏伎畏威,相視股慄。又預教左右取死囚十人,皆著蠻衣,云是鈔賊。禎乃臨坐,僞舉目瞻天,微有風動,禎謂蠻曰:「風氣少暴,似有鈔賊入境,不過十人,當在西南五十里許。」即命騎追掩,果縛送十人。禎告諸蠻曰:「爾鄉里作賊如此,合死以不?」蠻等皆叩頭曰:「合萬死。」禎即斬之。因慰喻遣還,自是境無暴掠。淮南人相率投附者三千餘家,置之城東汝水之側,名曰歸義坊。
初,豫州城豪胡丘生數與外交通,及禎爲刺史,丘生嘗有犯懷恨,圖爲不軌,詐以婚集城人,諸本「集」訛作「進」,據冊府卷八六0改。告云:「刺史欲遷城中大家,送之向代。」共謀翻城。城人石道起以事密告禎,速掩丘生,并諸預謀者。禎曰:「吾不負人,人何以叛?但丘生誑誤。若即收掩,眾必大懼,吾靜以待之,不久自當悔服。」語未訖而城中三百人自縛詣州門,陳丘生譎誑之罪。而丘生單騎逃走,禎恕而不問。後徵爲都牧尚書。卒,贈侍中、儀同三司,諡簡公。有八子。
第五子瑞。初,瑞母尹氏有娠致傷,後晝寢,夢一老翁具衣冠告之曰:「吾賜汝一子,汝勿憂也。」寤而私喜,又問筮者,筮者曰:「大吉。」未幾而生瑞。禎以爲協夢,故名瑞,字天賜。位太中大夫。卒,贈太常卿。
儀弟烈,剛武有智略。元紹之逆,百僚莫敢有聲,唯烈行出外,詐附紹,募執明元,紹信之,自延秋門出。遂迎立明元。以功進爵陰平王。薨,諡曰熹。子求襲。弟道子,位下大夫。道子子洛,位羽林幢將。洛子乞,中散大夫。
乞子晏,孝靜初,累遷吏部尚書,平心不撓,時論稱之。出爲瀛州刺史,在任未幾,百姓欣賴。蔣天樂之逆,見引,詔錄送定州賜死。晏好集圖籍,家書多祕閣,諸有假借,咸不逆其意,亦以此見稱。
烈弟觚,勇烈有膽氣。少與兄儀從道武,侍衛左右。使於慕容垂,垂末年政在群下,遂止觚以求賂,道武絕之。觚率左右馳還,爲垂子寶所執,垂待之更厚。因留心學業,誦讀經書數十萬言,垂國人咸稱重之。道武之討中山,慕容普驎遂害觚以固眾心,帝聞之哀慟。及平中山,發普驎塚,斬其尸,收議害觚者傅高霸、程同等,皆夷五族,以大刃剉殺之。乃葬觚,追諡秦愍王,封子夔爲豫章王以紹觚。
常山王遵,壽鳩之子也。少而壯勇,不拘小節。道武初,有佐命勳,賜爵略陽公。慕容寶之敗也,別率騎七百,邀其歸路,按魏書卷二太祖紀登國十年九月云:「略陽公元遵七萬騎,塞其中山之路。」此「百」字當爲「万」之訛。由是有參合之捷。及平中山,拜尚書左僕射,加侍中,鎮勃海之合口。諸本「鎮」作「領」。按魏書卷二太祖紀天興元年正月稱:「略陽公元遵鎮勃海之合口。」「領」字是「鎮」之訛,今據改。及博陵、勃海群盜起,遵討平之,遷州牧,封常山王。遵好酒色,天賜四年,坐醉亂,失禮於太原公主,賜死,葬以百姓禮。
子素,明元從母所生,特見親寵。太武初,復襲爵。休屠郁原等叛,素討之,斬渠率,徙千餘家於涿鹿之陽,立平原郡以處之。及平統萬,以素有威懷之略,拜假節、征西大將軍以鎮之。後拜內都大官。文成即位,務崇寬政,罷諸雜調。有司奏國用不足,固請復之,唯素曰:「臣聞百姓不足,君孰與足?」帝善而從之。素,宗屬之懿,又年老,帝每引入,訪以政事,固辭疾歸第。雅性方正,居官五十載,終始若一,時論賢之。薨,諡曰康,陪葬金陵,配饗廟廷。
長子可悉陵,年十七,從太武獵,逐一猛獸,陵遂空手搏之以獻。帝曰:「汝才力絕人,當爲國立功立事,勿如此也!」即拜內行阿干。又從平涼州,沮渠茂虔令一驍將與陵相擊,錢氏考異云:「茂虔,紀傳皆作牧犍。」按「茂虔」、「牧犍」乃譯音之異,但自不統一。兩槊皆折,陵抽箭射之墜馬。陵恐其救至,未及拔劍,以刀子戾其頸,使身首異處。帝壯之,即日拜都幢將,封暨陽子。卒于中軍都將。
陪斤子昭,小字阿倪,尚書張彝引兼殿中郎。孝文將爲齊郡王簡舉哀,諸本「簡」作「蘭」。按本書卷一九文成五王傳、卷三孝文紀太和二十三年正月條並作「簡」(魏書卷二0、卷七同)。「蘭」乃「簡」之訛,今據改。而昭乃作宮懸。帝大怒,詔曰:「阿倪愚騃,誰引爲郎?」於是黜彝白衣守尚書,昭遂停廢。宣武時,昭從弟暉親寵用事,稍遷左丞。宣武崩,于忠執政,昭爲黃門郎,又曲事之。忠專權擅威,枉陷忠賢,多昭所指導也。靈太后臨朝,爲尚書、河南尹,聾而狠戾,理務峭急,所在患之。尋出爲雍州刺史,在州貪虐,大爲人害。後入爲尚書,諂事劉騰,進號征西將軍,卒,贈尚書左僕射。納貨元叉,所以贈禮優越。
子玄,字彥道,以節儉知名。孝莊時,爲洛陽令。及節閔即位,玄上表乞葬莊帝,時議善之。後除尚書左丞。孝武帝即位,以孫騰爲左僕射。騰即齊神武心膂,仗入省,玄依法舉劾,當時咸爲玄懼。孝武重其強正,封臨淄縣子。及從入關,封陳郡王,位儀同三司,加開府。薨,諡曰平。
昭弟紹,字醜倫,少聰慧。遷尚書右丞。紹斷決不避強禦。宣武詔令檢趙修獄,以修佞幸,因此遂加杖罰,令其致死。帝責紹不重聞,紹曰:「修姦佞甚於董賢,臣若不因釁除之,恐陛下復被哀帝之名。」以其言正,遂不罪焉。及出,廣平王懷拜紹,賀曰:「阿翁乃皇家之正直,雖朱雲、汲黯何以仰過!」紹曰:「但恨戮之稍晚,以爲愧耳。」卒於涼州刺史。
陪斤弟忠,字仙德,以忠謹聞。孝文時,累遷右僕射,賜爵城陽公,加侍中、鎮西將軍,有翼贊之勤,百僚咸敬之。太和四年,病篤辭退,養疾於高柳,輿駕親送都門之外,群僚侍臣執別者莫不涕泣。及卒,皆悼惜之,諡曰宣,命有司爲立碑銘。
子懋,字伯邕,襲爵,降爲侯。從駕入關,封北平王。薨,贈尚書左僕射,諡曰貞慧。
弟順,按「弟」上當脫「懋」字。周書卷三十八元偉傳云:曾祖忠,祖盛,父順。順爲盛之子,即當爲懋之弟。此文則似爲陟之弟,誤。字敬叔,從孝武入關,封濮陽王,位侍中。及武帝崩,祕未發喪,諸人多舉廣平王爲嗣。順於別室垂涕謂周文曰:「廣平雖親,年德並茂,不宜居大寶。」周文深然之,因宣國諱,上南陽王尊號。以順爲中尉,行雍州事,又加開府儀同三司、秦州刺史。順善射。初,孝武在洛,於華林園戲射,以銀酒卮容二升許,懸於百步外,命善射者十餘人共射,中者即以賜之。順發矢即中,帝大悅,并賞金帛。順仍於箭孔處鑄一銀童,足蹈金蓮,手持剗炙,遂勒背上,序其射工。
子偉,字子猷,有清才。大統十六年,封南安郡王。及尉遲迥伐蜀,以偉爲司錄,書檄文言,皆偉所爲。六官建,拜師氏下大夫,改淮南縣公。周明帝初,拜師氏中大夫,受詔於麟趾殿刊正經籍。諸本「麟趾」作「騏驎」,周書卷三八元偉傳作「麟趾」。按本書卷九、周書卷一0周明帝紀云:「及即位,集公卿已下有文學者八十餘人,於麟趾殿刊校經史。」又見周書卷四二蕭撝傳。作「麒驎」誤,今據改。建德中,累遷小司寇,爲使主,報聘於齊。是秋,武帝親戎東討,偉遂爲齊所留。齊平,偉方見釋,加授上開府。後除襄州刺史,位大將軍。偉性溫柔,好虛靜,篤學愛文。初自鄴還,庾信贈其詩曰:「梁亡垂棘反,「梁」,周書元偉傳及文苑英華卷二四七庾信贈司寇淮南公詩並作「虢」。按左傳僖公二年,晉以屈產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。虢亡,遂滅虞,二物復反。公羊、穀梁二傳亦載其事。作「梁」疑誤。齊平寶鼎歸。」爲辭人所重如此。後疾卒。
盛弟壽興,少聰慧好學。宣武初,爲徐州刺史,在官貪虐,失於人心。其從兄侍中暉深害其能,因譖之於帝,詔尚書崔亮馳驛檢覈。亮發日,受暉旨,遂鞭撻三寡婦,令其自誣,稱壽興壓己爲婢。壽興終恐不免,乃令其外弟中兵參軍薛修義將車十乘,運小麥,經其禁之旁。壽興因踰牆出,修義以大木函盛壽興,其上加麥,載之而出,遂至河東,匿修義家。逢赦乃出,見帝,自陳爲暉所譖,帝亦更無所責。
初,壽興爲中庶子時,王顯在東宮,賤,因公事,壽興杖之四十。及顯有寵,爲御史中尉,奏壽興在家每有怨言,誹謗朝廷,因帝極飲,無所覺悟,遂奏其事,命帝注可,直付壽興賜死。帝書半不成字,當時見者亦知非本心,但懼暉等威,不敢申拔。及行刑日,顯自往看之。壽興命筆自作墓誌銘曰:「洛陽男子,姓元名景,按魏書卷六六、本書卷四四崔亮傳見「徐州刺史元昞」,墓誌集釋元智墓誌圖版五一,智祖名「昺」,皆指此人。北史避唐諱,前改稱其字,此處又改爲「景」。有道無時,其年不永。」餘文多不載。顧謂其子曰:「我棺中可著百張紙,筆兩枚,吾欲訟顯於地下。若高祖之靈有知,百日內必取顯。如遂無知,亦何足戀!」及宣武崩,顯尋被殺。壽興之死,時論亦以爲前任中尉彈高闕讒諷所致。靈太后臨朝,三公郎中崔鴻上疏理壽興,詔書追雪,贈豫州刺史,諡曰莊。
子最,字幹,從孝武入關,封樂平王,位侍中,兼尚書左僕射,加特進。
子毗,字休弼。武帝之在藩邸,少親之,及即位,出必陪乘,入於臥內。及帝與齊神武有隙,時議者各有異同。或勸天子入夷,或言與齊神武決戰,或云奔梁。唯毗數人以關中帝王桑梓,慇懃叩頭請西入。策功論賞,毗與領軍斛斯椿等十三人爲首,封魏郡王。時王者邑止一千戶,唯毗邑一千五百。齊神武宣告關東云:「將天子西入,事起元毗,雖百赦不在原限。」薨,諡曰景。子綽。
子嶷,字子仲。孝武初,授兗州刺史。于時城人王奉伯等相扇謀逆,棄城出走,懸門發,斷嶷要而出。錢氏考異云:「『要』下有闕文,當是腰帶之類。」詔齊州刺史尉景、本州刺史蔡雋各部在州士往討之,按魏書卷一一出帝紀太昌元年七月稱:「夏州徙民郭遷據宥州(兗州之訛)反,刺史元嶷棄城走,詔行臺侯景率齊州刺史尉景、濟州刺史蔡雋等攻討之。」北齊書卷一九蔡雋傳亦言其時蔡雋官濟州刺史。此「本州」當作「濟州」。嶷返復任。封濮陽縣伯。孝靜時,轉尚書令,攝選部。嶷雖居重任,隨時而已。薨於瀛州刺史,贈司徒公,諡曰靖懿。
悝弟暉,字景襲。少沉敏,頗涉文史。宣武即位,爲給事黃門侍郎。
初,孝文遷洛,舊貴皆難移,時欲和眾情,遂許冬則居南,夏便居北。宣武頗惑左右之言,外人遂有還北之問,至乃牓賣田宅,不安其居。暉乃請間言事,具奏所聞,曰:「先皇移都,以百姓戀土,故發冬夏二居之詔,權寧物意耳。乃是當時之言,實非先皇深意。諸本脫「實非」二字,據魏書卷一五補。且比來遷人,安居歲久,公私計立,無復還情。伏願陛下終高祖既定之業,勿信邪臣不然之說。」帝納之。
再遷侍中,領右衛將軍。雖無補益,深被親寵。凡在禁中要密之事,暉別奉旨,藏之於櫃,唯暉入乃開,其餘侍中、黃門莫有知者。侍中盧昶亦蒙恩眄,故時人號曰「餓彪將軍,飢鷹侍中」。遷吏部尚書。納貨用官,皆有定價,大郡二千匹,次郡一千匹,下郡五百匹,其餘官職各有差,天下號曰市曹。出爲冀州刺史。下州之日,連車載物,發信都至湯陰間,首尾相屬,道路不斷。其車少脂角,即於道上所逢之牛,生截取角,以充其用。暉檢括丁戶,聽其歸首,出調絹五萬匹。然聚斂無極,百姓患之。
明帝初,徵拜尚書左僕射,詔攝吏部選事。後詔暉與任城王澄、京兆王愉、東平王匡共決門下大事。
其一曰:御史之職,務使得賢。必得其人,不拘階秩,久於其事,責其成功。
其二曰:安人寧邊,觀時而動。頃來邊將亡遠大之略,貪萬一之功,楚、梁之好未聞,而蠶婦之怨屢結,斯乃庸人所爲,銳於姦利之所致也。平吳之計,自有良圖,不在於一城一戍也。又河北數州,國之基本,飢荒多年,戶口流散,方今境上,兵復徵發,即如此日,何易舉動?愚謂數年以來,唯宜靜邊,以息召役,安人勸農,惠此中夏。請嚴敕邊將,自今有戍賊求內附者,不聽輒遣援接,皆須表聞。違者雖有功,請以違詔書論。
三曰:國之資儲,唯籍河北。飢饉積年,戶口逃散,生長姦詐,因生隱藏,出縮老小,妄注死失,收人租調,割入於己。人困於下,官損於上。自非更立權制,善加檢括,損耗之來,方在未已。請求其議,明宣條格。
暉雅好文學,招集儒士崔鴻等撰錄百家要事,以類相從,名爲科錄,凡二百七十卷,上起伏羲,迄於晉,凡十四代。暉疾篤,表上之。卒,賜東園祕器,贈使持節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司空公,諡曰文憲。將葬,給羽葆班劍鼓吹二十人,羽林百二十人。
子弼,字宗輔,性和厚,美容儀。以莊帝舅子婿,特封廣川縣子。天平初,累遷尚書令。弼妹爲孝武所納,按天平是東魏靜帝年號,其時孝武已入關,疑「孝武」是「神武」之訛。以親情見委,禮遇特隆。歷中書監、錄尚書事,位特進、宗師。齊受禪,除左光祿大夫。天保三年,卒。十年,諸子與諸元同誅死。
德弟贊,頗有名譽,好陳軍國事宜。初置司州,以贊爲刺史,賜爵上谷侯。孝文戒贊化畿甸,可宣孝道,必令風教洽和,文禮大備。自今有不孝不悌者,比其門標,以刻其柱。又詔曰:「司州刺史,官尊位重,職總京畿,選屬懿親,以允具瞻之望。但諸王年少,未閑政體,故以授贊,庶能助暉道化。今司州始立,郡縣初置,公卿已下皆有本屬,可人率子弟,用相展敬。」於是賜名曰「贊」。詔贊乘步挽入殿門,加太子少師,遷左僕射。孝文將謀遷洛,諸公多異同,唯贊贊成大策。帝每歲南伐,執手寄以後事。卒,贈衛將軍,僕射如故。後以留守贊輔之功,進封晉陽縣伯。
贊弟淑,字買仁。彎弓三百斤,善騎射。孝文時,爲河東太守。河東俗多商賈,罕事農桑,人至有年三十不識耒耜。淑下車勸課,躬往教示,二年間,家給人足,爲之謠曰:「泰州河東,杼柚代舂。宋本、南本「泰」作「秦」。錢氏考異云:「按魏初置泰州於河東,故有泰州河東之謠。監本『泰』作『秦』,蓋據魏書地形志校改。然其時自有秦州,治天水,不應有兩秦州,當以『泰』爲正。」元公至止,田疇始理。」卒於平城鎮將,諡曰靜。有七子。
季海字元泉,兄弟中最有名譽,位洛州刺史。季海妻,司空李沖之女,莊帝從母也,賜爵唐郡君。按魏書地形志無「唐郡」,疑有訛脫。政在尒朱,禍難方始,勸季海爲外官以避纖介。及孝莊之難,季海果以在藩得免。從孝武入關,封馮翊王,位中書令、雍州刺史,遷司空。病薨,諡曰穆。
子亨,字德良,一名孝才。遇周、齊分隔,時年數歲,與母李氏在洛陽。齊神武以亨父在關中,禁固之。其母遂稱凍餒,得就食湯陰,託大豪李長壽,隋書卷五四元享傳「湯陰」作「滎陽」。按周書卷四三李延孫傳,其父長壽於孝武西遷後,曾任廣州刺史。廣州治魯陽,疑「滎陽」是「魯陽」之訛。湯陰在洛陽東北甚遠,非李長壽勢力所能及,疑誤。攜亨及孤姪數人,得至長安。周文以功臣子,甚禮之。大統末,襲爵馮翊王,累遷勳州刺史,改封平涼王。周受禪,例降爲公。隋文帝受禪,自洛州刺史徵拜太常卿。尋出爲衛州刺史,在職八年,風化大洽。以老病乞骸骨,吏人詣闕上表請留,上嗟歎者久之。其年,亨以篤疾,重請還京,上令使者致醫藥,問動靜,相望於道。卒于家,諡曰宣。
陳留王虔,紇根之子也。登國初,賜爵陳留公。與衛王儀破黜弗部,從攻衛辰。慕容寶來寇,虔絕其左翼,寶敗。垂恚憤來桑乾,虔勇而輕敵,於陳戰沒。
虔姿貌魁傑,武力絕倫,每以矛細短,大作之,猶患其輕,復綴鈴於刃下。其弓力倍加常人。以其殊異,代京武庫常存而志之。虔常以矟刺人,遂貫而高舉。又嘗以一手頓矟於地,馳馬僞退,敵人爭取,引不能出。虔引弓射之,一箭殺二三人,搖矟之徒,亡魂而散,徐乃令人取矟而去。每從征討,及爲偏將,常先登陷陣,勇冠當時,敵無眾寡,莫敢抗其前者。及薨,舉國悲歎,爲之流涕,道武追惜傷慟者數焉。追諡陳留桓王,配饗廟廷,封其子悅爲朱提王。
悅外和內狠。道武常以桓王死王事,特加親寵,爲左將軍,襲封,後爲宗師。悅恃寵驕矜,每謂所親王洛生之徒言曰:「一旦宮車晏駕,吾止避衛公。除此,誰在吾前!」衛王儀美髯,爲內外所重,悅故云。初,姚興之贖狄伯支,悅送之,路由雁門,悅因背誘姦豪,以取其意。後遇事譴逃亡,投雁門,規收豪傑,欲爲不軌,爲土人執送。帝恕而不罪。明元即位,引悅入侍,仍懷姦計,說帝云:「京師雜人不可保信,宜誅其非類者。」又云:「雁門人多詐,并可誅之。」欲以雪其私忿,帝不從。悅內自疑懼,懷刃入侍,謀爲大逆。叔孫俊疑之,竊視其懷有刃,執而賜死。
弟崇,太武詔令襲桓王爵。崇性沉厚。初,衛王死後,道武欲敦宗親之義,詔引諸王子弟入宴。常山王素等三十餘人咸謂與衛王相坐,疑懼,皆出逃遁,將奔蠕蠕,唯崇獨至。道武見之,甚悅,厚加禮賜,遂寵敬之,素等於是亦安。久之,拜并州刺史,有政績。從征蠕蠕,別督諸軍出大澤,越涿耶山,威懾漠北。薨,諡曰景王。
子建襲,降爵爲公,位鎮北將軍、懷荒鎮大將。卒。建子琛,位恒、肆二州刺史。琛子翌,尚書左僕射。翌子暉。
暉字叔平,鬚眉如畫,進止可觀。好涉獵書記,少得美名於京下。周文禮之,命與諸子遊處。每同硯席,情契甚厚。再遷武伯下大夫。時突厥屢爲寇患,朝廷將結和親,令暉買錦綵十萬,使突厥。隋書卷四六元暉傳「買」作「齎」。按「買」當是「賷」之訛,「賷」即「齎」別體。暉說以利害,可汗大悅,遣其名王隨獻方物。俄拜儀同三司。周武帝之娉突厥后,令暉致禮。授開府,轉司憲大夫。及平關東,使暉安集河北,封義寧子。隋文帝總百揆,加上開府,進爵爲公。開皇初,拜都官尚書,兼領太僕。奉詔決杜陽水灌三畤原,溉舄鹵之地數千頃,人賴其利。再遷兵部尚書,監漕渠之役。未幾,坐事免。頃之,拜魏州刺史,頗有惠政。後以疾去職,卒于京師。帝嗟悼久之,敕鴻臚監護喪事,諡曰元。子肅嗣,位光祿少卿。肅弟仁,器性明敏,位日南郡丞。
建弟嫡子祚,字龍壽。宣武校藝,每於歲暮,詔令教習講武。初,建以子罪失爵,祚欲求本封。有司奏聽祚襲公,其王爵不輕,共求更議,詔從之。卒於河州刺史。節閔時,贈侍中、尚書僕射。
虔兄顗,性嚴重少言,道武常敬之,雅有謀策。從平中山,以功賜爵蒲城侯,特見寵厚,給鼓吹羽儀,禮同岳牧。蒞政以威信著稱,居官七年,乃以元易干代顗爲郡。時易干子萬言得寵於道武,易干恃其子,輕忽於顗,不告其狀,輕騎卒至,排顗墜床,而據其坐。顗不知代己,謂以罪見捕,既而知之,恥其侮慢,謂易干曰:「我更滿被代,常也。汝無禮見辱,豈可容哉!」遂搏而殺之。以狀具聞,道武壯之。萬言累以訴請,乃詔顗輸贖。顗乃自請罪,道武赦之,復免其贖。病卒。
子崙,太武時襲父爵,以功除統萬鎮將。後從永昌王仁南征,別出汝陰。濟淮,宋將劉康祖屯於慰武亭以邀軍路,師人患之。崙曰:「今大風既勁,若令推草車,方軌並進,乘風縱煙火,以精兵自後乘之,破之必矣。」從之,斬康祖,傳首行宮。文成即位,除秦州刺史,進爵隴西公。卒,諡曰定公。子琛襲爵。
毗陵王順,地干之子也。性疏狠。登國初,賜爵南安公。及道武討中山,留順守京師。柏肆之敗,軍人有亡歸者,言大軍奔散,不知帝所在。順聞之,欲自立,納莫題諫,乃止。時賀力眷等聚眾作亂於陰館,順討之不剋,乃從留官自白登南入繁畤故城,阻灅水爲固,以寧人心。道武善之,進封爲王,位司隸校尉。
道武好黃、老,數召諸王及朝臣親爲說之,在坐莫不祗肅,唯順獨坐寐,不顧而唾。帝怒廢之。以王薨於家。
遼西公意烈,力真之子也。先沒於慕容垂。道武征中山,棄妻子迎於井陘。及平中原,有戰獲勳,賜爵遼西公,除廣平太守。時和跋爲鄴行臺,意烈性雄耿,自以帝屬,恥居跋下,遂陰結徒黨,將襲鄴。發覺,賜死。
子拔干,博知古今。父雖有罪,道武以拔干宗親,委之心腹。有計略,屢效忠勤。明元踐阼,除勃海太守,吏人樂之。賜爵武遂子,轉平原鎮將,得將士心。卒,諡曰靈公。
叱奴子洪超,頗有學涉,大乘賊亂之後,詔洪超持節兼黃門侍郎,綏慰冀部。還,上言冀土寬廣,界去州六七百里,負海險遠,宜分置一州,鎮遏海曲,朝議從之,後遂立滄州。卒於北軍將、按當有訛脫。光祿大夫。
長子粟襲。太武時,督諸軍屯漠南。蠕蠕表聞。粟亮直,善馭眾,撫恤將士,必與之同勞逸。征和龍,以功進封爲王。薨,陪葬金陵。
粟弟渾,少善弓馬,太武嘉之。會有諸方使,命渾射獸三頭,發皆中,時舉坐咸以爲善。及爲宰官尚書,頗以驕縱爲失,坐事免,徙長社,爲人所害。
子庫汗,爲羽林中郎將。從北巡,有兔起乘輿前,命庫汗射之,應弦而斃。太武悅,賜一金兔,以旌其能。文成起景穆廟,賜爵陽豐侯。獻文即位,復造文成廟,拜殿中給事,進爵爲公。庫汗明於斷決,每奉使察行州鎮,折獄以情,所歷皆稱之。秦州父老詣闕乞庫汗爲刺史者,前後千餘人,朝廷許之,未及遣,遇病卒。子古辰襲。
窟咄,昭成崩後,苻洛以其年長,逼徙長安。苻堅禮之,教以書學。因亂,隨慕容永東遷,永以爲新興太守。劉顯之敗,遣弟亢埿等迎窟咄,遂逼南界,於是諸部騷動。道武左右于桓等謀應之,同謀人單烏干以告帝。帝慮駭人心,沉吟未發。後三日,桓以謀白其舅穆崇,又告之,帝乃誅桓等五人,餘莫題等七姓悉原不問。帝慮內難,乃北踰陰山,幸賀蘭部,遣安同及長孫漫徵兵於慕容垂。賀曼亡奔窟咄;魏書卷十五「漫」作「賀」,無「曼」字。本書卷一道武紀登國元年,作「長孫賀」。按本名當作「賀曼」,單稱或作「賀」,或作「漫」,遂似兩人。安同間行,遂達中山。慕容垂遣子賀驎步騎六千以隨之。安同與垂使人蘭紇俱還,達牛川,窟咄兄子意烈捍之。安同乃隱藏於商賈囊中,至暮,乃入空井得免,仍奔賀驎。軍既不至,而稍前逼賀染干。賀染干陰懷異端,魏書不重「賀染干」。按魏書卷二太祖紀云:「賀麟軍未至而寇已前逼,」此「而」下當脫「寇」字,指劉亢埿之軍。「賀染干」三字誤重出,受逼者是拓拔珪,非賀染干。乃爲窟咄來侵北部。人皆驚駭,莫有固志,於是北部大人叔孫普洛節及諸烏丸亡奔衛辰。賀驎聞之,遽遣安同、朱譚等來。既知賀驎軍近,眾乃少定。道武自弩山幸牛川,窟咄進屯高柳。道武復使安同詣賀驎,因剋會期。安同還,帝踰參合,出代北,與賀驎會於高柳。窟咄窮迫,望旗奔走,遂爲衛辰殺之。帝悉收其眾,賀驎執帝別歸中山。魏書作「賀驎別帝,歸于中山」,通志作「賀驎還歸中山」。按北史文不可通,疑魏書是。
論曰:魏氏始自幽都,肇基帝業。上谷公等分枝若木,疏派天潢。或績預經綸,大開土宇,或跡同凶悖,自致殲夷,其禍福之來,唯人所召。至如神武之不事黃屋,高揖萬乘,義感鄰國,祚隆帝統,太伯、延陵未足多也。高涼讓國之胤,子那猛壯之風,或大位未加,或功不贖罪,褒德圖勞,其義爲闕。松滋氣幹相承,聲跡俱顯。天穆得不以道,任過其量,持盈必悔,殺身爲幸。武衛父子兼將,丕略始見器重,終以姦棄,按此處文意不明,疑原文當作「武衛父子,兼有將略。丕始見器重,終以姦棄」。脫「有」字,「略丕」誤倒。不足觀矣。河間、扶風,武烈宣著,宗子之可稱乎!衛王英風猛概,折衝見重,謀之不臧,卒以自喪。秦王體度恢偉,陳留膽氣絕倫,亡身強寇,志力不展,惜哉!常山勇冠戚屬,與魏升降,亦以優乎!陰平忠烈,蒲陰器宇,按上文無人封蒲陰者,唯拓拔顗封蒲城侯,疑「陰」是「城」之誤。榮寵兼萃,蓋有由焉。毗陵疏狠,遼西狷介,全身保位,固亦難矣。苻堅之轘寔君,衛辰之誅窟咄,逆子賊臣,蓋亦天下之惡一焉。